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现世商人圈子里,德韵昌是龙头老大,对商人而言,德韵昌的大当家的于老爷才是土皇帝,德韵昌的嫡二公子于世比他大哥于万更年少有为,两年前凭借一桩赌石生意一举成名天下知,现在是京城翡翠界一号大人物,私下里被商圈中人称作“二太子”、“玉烟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江纵瞧着气氛到了,从怀里掏出十万两银票推给石有才:“大爷别急,您若是缺银子,尽管支声,这十万两您先用着。”
石有才心生感激,江家大少风评虽说差了些,人却厚道,现今的生意人肯老实交朋友的不多了。
老实人才容易吃亏。石有才想了想,还是没把石珍珠换了芯的消息跟江纵说,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趁着江纵死前多捞几笔也不错。
两人相谈甚欢。
与此同时,乐连往潮海渡口去了,这时辰刚好赶上石家二爷石有德出海归来,伙计们正在卸货。
石有德见乐连又往渡口跑,心知他是不放心这批石珍珠的质量,若是让乐连真翻出了蹊跷可就不妙了。
于是主动打了声招呼:“老弟,往哪去啊。”
乐连听见有人唤自己,停住脚步,一见是石有德,点头回礼道:“二爷,今日得巧,刚还在潮海阁见着大爷了,江纵还在跟大爷喝酒,我听说禄王府送信过来,说是急事,我得去看一眼。”
大哥单独与江纵喝酒,这事儿竟瞒着自己,石有德本就多疑,疑心大哥是否还跟自己是一条心,收敛笑容,摸着下巴道:“哦,大哥早上跟我提过一嘴,我给忘了。”
乐连微笑:“那晚辈先行一步。”
石有德笑意盈盈留住他,没话找话扯着乐连闲聊,言语里就是想套出大哥跟江纵聊了些什么。
乐连起初也说不大清楚,石有德一个劲儿追问,乐连只好道:“听说大爷的货物出了些岔子,纵哥拿了十万两救个急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石有德眼神骤变,却仍旧笑得满面春风:“江大少是个厚道人,你快去吧,别耽误事。”
乐连轻笑:“二爷慢走。”
乐连前脚刚走,石有德便即刻收敛笑意,心中盘算着这桩事儿。
他们兄弟二人收了别人的好处,合伙给这批石珍珠动手脚,好让江纵乐连栽个大跟头,一转眼的工夫,大哥竟跟江纵吃酒攀谈去了,似乎还相谈甚欢,江大少乐意拿出十万两给大哥救急,这关系还真是不一般。
怕是江纵乐连发现了货物有异样,故意使的离间计。
石有德叫来仆从,差遣着去潮海阁探探虚实,现在只能等着瞧瞧江纵想使什么诡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会怕他,江纵再狡猾也不过二十六岁,没在商海沉浮过,哪能轻易斗得过自己。
乐连确实急着去渡口接人。
船上下来一位穿着蜀锦褂子的老管家,一见乐连便苦笑着抱上去,拍了拍他肩膀,捋着胡须大倒苦水:“小连呐,我收着你的信,按你教的跟小世子说了两句,我们小世子当即爬上王府屋顶,把瓦片全给掀了,禄王爷哭笑不得,让我赶紧过来订十万斤石珍珠,给王府修补屋顶。”
乐连无奈笑笑,这时候就装傻最合适了。
禄王府的老管家受过乐连的恩,这回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乐连报了一回恩——他跟禄王世子说,“民间俗话说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禄王世子才五岁,是禄王爷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养成个蛮横无理胡作非为的性子,听罢这话,立刻不服气地爬上房顶掀瓦片,就为了试试父王到底会不会打他。
禄王爷果真宠儿子至极,打不得骂不得,差遣管家赶紧去重打一批瓦片,顺便把旧瓦碎瓦也一同翻新,再多备些备用的,让世子何时想掀就掀。
老管家道:“要得不急,叫他们慢慢准备就是。”
乐连却斩钉截铁道:“怎能不急,您办事若是拖沓,折的是禄王爷的颜面,必须让他们三日内把十万斤备齐,这样您也好交差。”
老管家想了想,有道理:“那就麻烦你多跑几趟,我这把老骨头真是跑不动了,一路船行,骨头都要晃悠散架了。”
乐连淡笑道:“好。”
第二日,石家老大和老二同时收到消息,禄王府要十万斤石珍珠急用,三日内必须备齐。
直接送往禄王府的石珍珠是万万不敢作假的,石家兄弟还没有那个本事得罪禄王爷,这石珍珠必然得是货真价实足斤足两的十万斤。
乐连单独约了石家大爷石有才,说上回有急事没来得及跟大爷吃个饭,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石有才愁眉不展,这石珍珠需要现捞现磨,三日内时间实在太紧,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货,禄王爷这不是刁难人吗。
乐连安慰道:“大爷放心,那管家与我有些交情,恐怕他也是急着去交差,才故意给设少了时限,我去跟管家说说,想必是能宽限几日的,大爷您就放心去筹备,尽快交货就是了。”
石有才一听,稍稍放了心,叹气道:“那可太谢谢老弟了,我多派些人手去准备,尽快备齐。”
乐连点了点头,给石有才满上一杯酒:“二爷手下工匠多,让二爷多派些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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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纵却单独上门,找石家二爷石有德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