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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最初发现他不对劲，是他肺炎，在医院输液时，护士问他：&ldo;脸上的伤怎么弄的？&rdo;

他说：&ldo;不知道。&rdo;

是真的不知道，他表情很迷茫，像是回忆不起来，最后，他说：&ldo;打架弄的。&rdo;

许倩倩问：&ldo;哥，有人打你吗？那个刘所长打你吗？&rdo;

&ldo;……&rdo;骆明镜说，&ldo;怎么会，不存在的。&rdo;

&ldo;你眼角有伤，头上也有，不然人家护士问你干啥？！&rdo;许倩倩着急了。

骆明镜道：&ldo;不可能的，不会有。&rdo;

他拒绝承认在看守所受到过虐待，一直到一年后，骆明镜去看了心理医生，介入治疗后，他才能跟许倩倩坦白：&ldo;……一群渣滓，也不是明目张胆的怎么我，坏的要命，到饭点把我拉去审，关小黑屋，审完饭点就过了，过了就没吃的了，快要饿死了。我脾气急，实在看不下去他们那嘴脸，忍不住，多说两句就会被打，也不是被打，打架，但我没优势……不过也不是糟透了，我倒是挺喜欢在里面织毛衣的，还有编座椅垫，压煤球什么的，这些我比较擅长，出来后才知道那玩意是有偿劳动，也没人给我钱……你说黑不黑？这群拿国家钱吃饭的渣滓……&rdo;

药物治疗初期效果显著，他恢复得不错，像以前一样，热性子急脾气，说话时眉眼都是傲气，后来，慢慢地变成了现在这样。

再也沸腾不起来，三十度左右的温水，没了棱角，却也不圆，变成了淹没在人群中的灰点。

许倩倩提起哥哥时，总说：&ldo;我哥长得不占优势，眼大，他以前一瞪眼，自己脾气还没上来，就先把对面的人激怒了。好像跟他要挑事一样……跟我大伯关系不好也是这样，一说话就瞪眼，一瞪眼必然要吵，吵起来就不好好说话了。现在……现在温柔了。&rdo;

现在，他死气沉沉，不做任何挣扎，得过且过，会笑着说：&ldo;倩倩，我像不像寒号鸟？&rdo;

后来可能是忍受不了自己无所事事，骆明镜开了画室，叫正直画室，贴了温馨提示，不收学生，不仅未成年，其实是任何学生都不收，尽管他没有学生，还是在画室装了监控摄像头。

骆明镜说：&ldo;防患于未然。&rdo;

这五年，社会在变，所有人都在紧跟着生活的步伐，唯有骆明镜，完全不顾生活的节拍，在城市的一角，一个小胡同里挣房租钱，挣一日三餐，连头发都不剪。

不交朋友，不愿过多社交。可骨子里，他知道这样不行，看到老本行，仍能感觉到内心那团不死的火苗。

于是，他说：&ldo;倩倩，咱来定个梦想吧，做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你觉得怎么样？我从现在起开始攒钱。&rdo;

&ldo;你其实……问大伯要钱，大伯会给。&rdo;许倩倩说，&ldo;家里还有你股份……那都是你的，大伯他其实还给你留了一份，当初上学前，他跟我说过，你俩总不好好说话，他只能跟我说了，他说你要是想明白了要回去，他会给你安排工作。&rdo;

父子俩之间的裂痕太深，儿子说要走，当爸的心情复杂，却没办法好好说话，只好跟许倩倩说：&ldo;你跟他说，要是想回来老老实实当个人，不给我寻事，也饿不着他，我再生几个，他也是我儿子，你说是不是倩倩？跟他说，只要他不瞎混，不胡吃海喝想干正经事，我给他机会。&rdo;

骆明镜沉默，好久后，他说：&ldo;不要，等把他欠你上大学的钱要出来，我跟他就没关系了，他那点东西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一点心思都不想动，也不稀罕。&rdo;

许倩倩龇牙，有些担忧，也有些心疼。

骆明镜说：&ldo;人就活几十年，不往自己喜欢的事上使劲，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要他的东西，要他的东西我又不喜欢，还那么多麻烦事，到时候缠上一群猫三狗四的弟弟妹妹，我估计跟我妈差不多了，还不如跳下去，死了算了。&rdo;

&ldo;哥，那啥，我有点想留学……&rdo;许倩倩说，&ldo;要不我还是先工作好了。&rdo;

&ldo;想继续上学就继续上学。&rdo;骆明镜一边给许倩倩拨饭，一边说，&ldo;你想跟我一样吗？想上就继续上，我知道你想，别不敢说，能读就读，该要的钱得问骆合强要，以后你结婚，他也得给钱，他自己承诺过的。你爸那边你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别管他们，能要就要，反正他欠你的，要不出来你也别觉得为难，你不欠他们。奶奶还在，你就看在奶奶的份儿上过年回去意思意思，毕竟你是老太太嘴里那个考上t大光宗耀祖的许家孙女，等奶奶一闭眼，你也断干净得了。&rdo;

&ldo;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