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考试?”陆辞陆老师微挑了挑眉,“校长,这不是入学考试的b卷。”“什么?”校长惊得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一大截。“卷子拿错了?天哪,这么一来这学生还收不收呢,不收我们又拿了人家爸爸的投资,收她又不符合标准”校长愁得挠掉不少胡子。陆辞看了眼卷面,淡淡一笑:“这份试卷是今年高二下学期的期末卷。”校长:“”说话可以不要大喘气,老人家经不得吓。校长继续说道:“所以,就把人放到你们高一实验班吧。好好培养,两年后指不定能拿回来个市状元。”陆辞不以为然,哼笑了声。他们又商量了会儿,直到柳知禾进去,颜韫隔着玻璃窗户听得不太清楚,依稀听到些:“实在不好意思”“影响很恶劣”“和解赔偿”之类的话。她抿了抿唇,捏着手机的手有些用力,颜韫纠结了会儿才打开公众号的对话框。你没有骗我的对吧?短短几个字她输入又删除,最后也没有问出口。颜韫的视线离开手机,重新回到篮球场,不过那里空荡荡的,已经看不到打篮球的学生们了,原来是大课间的铃声响起来了。周一清晨的大课间时间。只要不下雨,都是操场升旗。操场上乌压压的全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按照班级为单位排列成方正,隔着八百米的跑道就是正对着的升旗台,台下站着的便是江叙。太阳从教学楼的方向照过来,映照着他肆意的眉眼,带着让人过目不忘的少年意气,以及桀骜不驯的嚣张轻狂。他姿态散漫地捏着一张褶皱的稿纸,在做国旗下讲话。声音不急不缓,面色却不是很好看。“关于砸破王岳同学头致使他伤病住院这件事,我对他表示深切的歉意,希望他早日康复”这几句话仿佛在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咬牙切齿地好像表达的不是歉意而是怎么没把人打得更严重些的惋惜。颜韫听得头皮发麻。“最后,我希望大家因为我的事情引以为戒,狗如果咬你一口,你还能去反咬吗?打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底下传来不少笑声,江叙丝毫不在意,只当终于完成了例行公事的任务,单手插着兜不疾不徐地走下台。似乎有人在看他。从高处。江叙敏感地捕捉到了那有些灼热的视线,他抬眸朝视线的源头看去,三楼的校长办公室廊下,有个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少女。是她?江叙一愣,“还真是苏城一中的。”颜韫猛地和江叙对上了视线,心下一慌,不知怎地有些心虚,掩耳盗铃似的赶忙蹲下身,躲在了实心的围墙下。江叙嗤笑:“造谣的时候胆子大,尾随和偷看的时候胆子大,现在倒是胆子小了。”围墙下的颜韫,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她自以为了解江叙,可是事实上她对他一无所知,什么高中的时候成绩就好性格也好都是骗人的!颜韫真有些恼了,她八百多米厚的滤镜一时间稀碎。可是明明是那厮先骗的她,她自己还没办法真的恼恨那个人,只能自顾自的气。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感受到光被遮住了,前脚落下了一个阴影,颜韫抬头就看到了陆老师,他穿着灰黑色的休闲西装外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颜韫被看得心头一紧,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裙子,“我刚刚站累了,所以蹲下来休息会儿。”陆老师并没有马上回她,只是遥遥地看了眼操场的方向,半晌后才“嗯”了声。“跟我去领书和校服。”于是,颜韫跟着陆老师后面往教务处的方向走。颜韫领了一套秋季一套冬季,都是160尺寸的,用透明塑料袋装着,透着股塑胶的味道。书一摞摞得堆在教务处各处台面上,教务主任每一摞都拿了一本给她,堆叠着也有四十公分高了。最上面一本是高中物理必修二,标注着高二年级。颜韫愣了一秒,对旁边的陆辞说:“老师这本书拿错了。”她把那本书拿下来,又发觉它下面的那本是高二的数学,“怎么这本也错了啊。”她继续翻,结果发现这一摞都是高二下的书。颜韫茫然了。陆辞瞥了她一眼:“书没错,你直接跟我上高二下。”直接上高二下,如今已然是五月份了,也就是说今年九月份直接高三了。颜韫直接呆住:“我不是刚入学吗?”陆辞忽然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刚入学就能完美通过高二下期末b卷,你觉得自己是适合上高一吗?”颜韫:“”于是,她哽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合适还是不合适比较好。眼看着陆老师轻松抱起她四十公分高的教材书出了门,颜韫心中来不及后悔只能继续跟着他去高二实验班。不知道是去高二实验班更加令人憔悴,还是在走廊上遇到江叙更甚。“江叙,不用去校长办公室了,你的家长已经回去了。”在陆老师说出这话的时候,身后的颜韫刚好看见江叙散漫地走过来,她抱着校服袋借着陆老师的背影躲了躲。明明该理亏的人应该是江叙应该是二十七岁的江叙啊。鬼知道,她躲什么躲。“知道了,老师。”“对了,把新同学领回教室,这是她的书。”陆辞自然而然地把一摞书甩手掌柜似的丢给了江叙。然后转身,将颜韫整个人暴露在了江叙的眼前。“走吧,新同学。”江叙最后的三个字刻意说得极慢,颜韫被他语气里的意犹未尽激起了一身寒毛。陆老师走后,江叙边带着颜韫回教室边问询。“你叫什么名字?”“颜韫,颜色的颜,谢道韫的韫。”江叙几不可察地瞥了她的头发,然后“嗯”了声,好像是想起了这个名字在哪里见过,柳知禾病例本上那个疑难杂症案例病人似乎就叫颜韫。他啧了声。随即,眼神一厉:“听陆一鸣说,你造谣我是你男朋友”颜韫眼睛瞪大,她哪里记得陆一鸣是海洋馆里来搭讪的那位鸭舌帽不良少年,也不记得自己什么说过这回事:“你瞎说,我没有造谣。”造什么谣,她说的是真的啊。“周六,白朴路海洋馆。”江叙还在那里扮过企鹅和她合影了,他看她怎么抵赖。颜韫气急,但是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半天只憋了一句:“我没有。”不同明明长着一副聪明脸,却连聪明人都会的狡辩也学不会,开口只会说一句“我没有”,再多的话便什么都没有了。这,谁信啊。反正,江叙不信。更何况还是在他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他更是不相信了。只是,少女捏着塑料袋的手攥得发白,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的,这模样看得江叙难得的善心大发,懒得与她多计较。要是陆一鸣在这儿,指不定要惊讶了。没想到,叙哥居然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只是,江叙到底是江叙,他虽然心里不跟颜韫计较,但是他却不能让这女孩觉得他是个能随意糊弄的人。于是,他掀起眼皮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颜韫。颜韫被他盯着头皮发麻,言无伦次:“你你看我干嘛?”“喂——”他和颜韫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只有那摞书横隔着,江叙居高临下地说:“念你年纪不大又是初犯,我不跟你计较,要是下次再敢造你叙哥的谣”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片刻,而后才意味不明地继续说:“我就把你小光头的秘密昭告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