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慈不解地回头一看,恰见一人掀了珠帘走进来,身着荼白宽袖曲裾袍,腰带两色相并,清逸洒脱,十分坦然地坐在她身旁。
沈清和一言不发,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青年,一副别人抢了他什么东西的表情。
气氛尴尬至极,连谷慈都不知该说什么。良久,那青年才道:“小姑……姑娘,钱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先把字据过目一下吧……”
谷慈连忙点头:“……好、好。”
沈清和坐在旁边,二人说话都有些不自在,过了许久才将字据全部签好画完押,那座书院也算是彻底卖出去了。
青年拿着地契高兴得眉开眼笑,像是不记得先前被她的门夹了无数次,额头上还隐约能看见青了一块。
谷慈忍不住道:“之前……对不住了。”
青年大笑着摇手:“没事没事,你愿意卖我就很高兴了。这条街位置这么好,只有你一家像个鬼屋似的,多慎人啊。”
他刚一说完便意识到说错话,果不其然被沈清和棱了一眼。
谷慈垂下头,沉默片刻,问:“不知公子想用这块地方做什么?”
“当然是开酒楼啊,这么好的地方不做生意太可惜了。”青年拍着胸脯道,“到时候我的酒楼开张了,请你来喝茶怎么样?”
谷慈粲然道:“好啊。”
那青年一直被沈清和盯着,也不好再说什么,说是有事便起身走了。
谷慈叹了口气,这才看向沈清和:“你好像每次都能找到我啊。”
沈清和愉悦道:“那是自然。”
谷慈无奈笑笑,将卖房子得来的银票收起来,没有如她想象那般后悔,反而是如释重负。
“谢谢。”
沈清和不解地看着她。
“这间书院是我爹留下的,我原本以为卖掉之后生活就没指望了,但反而很轻松。”谷慈莞尔一笑,温柔可人,“谢谢。”
沈清和皱着眉别过脸去,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离开酒楼时已过了晌午,鸳鸯酒楼位于闹市,沿街的叫卖声不断。谷慈平时不怎么往这里跑,此时放松下来倒是颇感兴趣,三年来头一次感到什么是真正的“闲”。
“卖了房子之后,才发现我有很多想做的事。”她边逛边笑道,“你说的对,人太纠结注定一事无成,没有负担之后心态也好了。既然不需要存那么多钱,我想下个月我便会离开了。”
沈清和猛然抬头:“你要去哪里?”
“还没有决定。我想出去看一看,游山玩水,或者去考乡试也行啊。”谷慈笑容灿灿,“不过也有可能我出去逛了一圈看开了,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人生子咯。”
“——不许去!”
沈清和突然间大叫一声,把谷慈吓得不轻,周围几个路人也都愣愣地望着他。
他注视着她的脸,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严肃认真道:“如果你去别的地方只是为了嫁人生子的话,我可以娶你。”
谷慈眯眼微笑,指尖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我不认为终身大事可以轻率到这个地步。而且,如果你喜欢我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考虑你。”
沈清和注视着她,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