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会让你亲眼见证,他是如何成魔的。”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沐风奕陡然一震,神情骇然惊窒。“你……要毁了他……陆思颜!你要毁了他!”沐风奕嘶吼着,手臂肌肉猝然绷紧,青筋暴凸,他不要命的反抗起来,试图挣脱镣铐,锁链上下晃动,把沐风奕的手腕,脚踝皆勒出了道道血痕,割裂还在继续,鲜血淋漓。“沐风奕!”陆思颜也不再淡定,拉满血丝的眼睛赤怒地瞪着沐风奕,念动咒语,锁链上流窜过寒芒迅影,像一闪而过的电光,疾速窜入沐风奕体内。“呃!”短促的一声闷哼,沐风奕痛得全身痉挛,身体被铁链悬着,他只能难堪地极大程度的后仰着,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脖颈儿,以及性感微凸的喉结。然后那枚小核桃般大的精致喉结被陆思颜一口咬住,仿佛野兽扼住了猎物生命的咽喉,鲜血渗出,延至轮廓分明的锁骨,沐风奕的意识开始涣散,双目迷离,淡如雾霭。“行之……”沐风奕昏迷前,最后喊出了这个名字,满载担忧和牵挂,一度让陆思颜失控,失控到恨不得改变计划,立即杀了顾行之,恨不得以两败俱伤的程度狠狠糟蹋沐风奕。陆思颜深吸口气,最终还是将欲壑难填的情潮忍了下来,他喜欢把好吃的留在最后。待到人间变成地狱,他自会领着沐风奕回到他所建的桃源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夜色正浓,弯月如勾,似瀚渺的墨河落了一片孤舟,斜光余晕,乱扫叶影,落得疏散斑驳。顾行之无心睡眠,感慨它天阶夜色凉如水,良人独自怨遥夜,何须天涯共此时,千里婵娟咫尺人,竟起相思意。“阿奕,再等等我,等我一天。”顾行之幽深地望着远处,仿佛要穿透幢幢高墙,目及所念之人。门口又起了响动,顾行之不急不缓地抬眸,先是讶异后又失望,面无表情到事不关己的模样。“尊主,是我。”来人是徐旭,在鼎剑阁门外徘徊了几日,憋着一股熬鹰的拼劲儿,终于把守门人磨得哭爹骂娘,声泪俱下地替他进来做了通报,“我来追随您了。”顾行之上下掂量下徐旭,见人胡子拉碴,倦容之下是满当当的喜悦之色,不禁问到:“他们是怎么放你进来的?”鼎剑阁非寻常之地,哪能说进就进。徐旭颇为得意的挑眉,自夸道:“比无赖和泼皮,他们哪里是我的对手,他们赶我一次,我来两次,赶我两次,我就闹三次。”“呵,你不怕他们杀了你?”徐旭拍着胸脯更为自满,“不怕,他们是名门正派,表面功夫总得做足。”“也是。”顾行之道,拍拍徐旭脑袋,凝重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徐旭人很机灵,特别会察言观色,自拍胸脯地道:“尊主有事,尽管说,我上刀山下火海,定不辱使命。”顾行之抿着薄唇,淡淡的唇色像新发芽的绿萼,看得徐旭心猿意马。他家尊主的皮囊,是真俊美啊……皮肤也好,吹弹可破,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修为还高深莫测,如此完美无瑕的人,往俗里来讲,是瞧上一眼就甘心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哐哐撞大墙的,这辈子呀,能为这样一个人卖命,值了。“徐旭,你怕死吗?”顾行之的话牵回了徐旭旖旎灿烂的痴想。“不怕。”徐旭脱口而出。“你去岚月庭,帮我带句话给慕尘枫,告诉他,我很好,叫他别担心。”顾行之皱着眉,忖掌又道:“你到那里,尽量闹出大动静,越大越好,切记,千万别和陆思颜单独相处。”一旦独处,陆思颜会起杀心。“慕公子怎么会在岚月庭?”“这不是你该管的,你只需要把话带到即可。”顾行之定定地看着徐旭,深邃的眼底是一望无垠的忧愁,“然后活着出来,马上下山。”徐旭挠头,心里犯嘀咕,可依然选择盲目信任和服从顾行之的一切安排。“你附耳过来,我再叮嘱你几句。”顾行之招呼徐旭凑近,提纲挈领地叙叨一番,徐旭是听得时而迷茫,时而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咬着指甲嗯嗯啊哦的直点头。“好,使命必达。”今晚岚月庭,好不热闹,新入阁的小公子闹出了一番大动静,先声夺人地扬言说要找渣男,后又撒泼打滚地赖在庭院地上,没脸没皮唱得一出好戏,引来了无数人围观。此时不过戌时,大家正好酒足饭饱,闲来无事,鼎剑阁内风光正好,本是抱着欣赏的心态闲庭信步,结果看到了徐旭敲锣打鼓的在岚月庭上蹿下跳。虽说像个跳梁小丑,但是看戏谁不乐意呢。“他谁啊?”“谁把他放进来的?”“现在鼎剑阁的门槛已经低到是个人都能进了吗?”“嘘,陆思颜出来了。”陆思颜的脸色可想而知的阴沉,黑成了锅底,阴霾密布的眼里是狂风暴雨前的阴鸷幽深,“你胡说什么?”徐旭不甘示弱,昂起头,梗着脖子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你抢人媳妇,就下贱。”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绝伦,不少年轻修士都开始交头接耳地畅聊起来,生怕所谈内容没让陆思颜听了去。“你把慕尘枫叫出来!”徐旭叉着腰,指着紧闭的房门,嘶喊:“慕尘枫!我知道你在里边,你听着!尊主让我带话给你,说他很好,你别记挂!慕尘枫,你听到没有!尊主说他很好,叫你别担心!你只管顾好自己,他一定会来带你回家!”陆思颜的表情接近崩坏,似断壁残垣的荒芜废墟,一大片碎屑从勉强粘连的墙体上剥落,让他变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在塌方中荒凉映照,一寸寸腐蚀,糜烂,持续性破坏,崩塌。回绝“闭嘴,闭嘴!”陆思颜欲动手,却被一个和尚截下。“阿弥陀佛,施主有话好说,何必动杀心。”一旁的李奎毕竟和陆思颜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帮腔道:“普慧大师,年轻人之间的口角,怎么会起杀心呢?”普慧大师是审判庭中的第五席,存在感薄弱,他对这次审判本就抱着疑惑,只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更相信他人品性,又念及顾行之能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免有了恻隐之心,或许这样的结局,即可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又能我佛慈悲,给顾魔头一次赎罪的机会。面对陆思颜的威胁,徐旭就像初生牛犊不怕虎,依然嚣张地呐喊,“慕尘枫!你回句话啊!”“徐施主,你确定人一定在里头?”普慧大师问。徐旭道:“我确定!”“那陆施主的意思是……”普慧大师转头看向陆思颜,他与陆思颜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三十三年前就交涉过,只是时光荏苒,弹指一瞬,而今他老当益壮,陆思颜也出落了个玉树临风,少年时的稚嫩和清秀已不复存在。陆思颜眸光深深,端的是寒风凛冽,刺骨嶙峋,随后他含笑坦然道:“屋内确实有人,不过不是他口中的慕尘枫,而是我的一位挚友,他作息规律,戌时要睡,此时诸位闯入,怕是会惊扰他的好梦。”“何况我那位挚友不喜人群,不善辞令,要不……寻个人与我一同进去,我去说服他出来见见大家,以证清白?”陆思颜的目光像蝎尾的毒刺,热剌剌地舔舐着众人,在场的人无不被这道无形的,压抑的低靡气场碾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坠入冰川深谷,刺骨的寒冰化作利剑,把每一寸血肉都剐成鱼鳞状,皲裂开来。徐旭提高了警觉,他记得顾行之千叮咛万嘱咐,和他说千万别与陆思颜单独相处。“要不你跟我进去?”陆思颜点名徐旭。徐旭当机立断道:“我不去,我就在这里等。”想骗我进去送死,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