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庄头坐在正厅里窃窃私语,面露难色。
姜行远不在府上,姜瑜和柳姑姑又把碧山院那边重新布置了一遍,被子换了厚的,找了泥匠把碧山院那边的厨房给修缮了起来,天气越来越冷,从长卿苑那边送饭不方便,索性让顾嫂去碧山院那边去给姜行远做饭。
还有院子里的花草,也让花匠吴起细细修剪了一番。
听说庄头们来了,主仆两人收拾到一半就匆匆赶了回来。
一进正厅,阮妈妈立刻迎上前来,把庄头们的来意说给她听:“庄子上修建河堤,水路得从上游的庄子上经过,可上游的庄子刚好紧邻微光湖,人家不想大兴土木,说会破坏了风水,硬是不让,庄头们没难住了。”
“上茶,中午留他们用膳。”姜瑜心里有了数,满面春风地招呼他们,“福伯伯,翟伯伯,刘叔,好久不见。”
庄子上的庄头都是外祖母亲手提拔的。
信得过。
“听说姑娘抱恙,本不该打扰,可是属下们的确是遇到难事了。”三人当中最年长的福泉跟慕容氏同龄,也是九个庄子的总庄头,更是看着姜瑜长大的,“姑娘,这些年咱们一直跟上游庄子相安无事,是因为他们家也修了河堤,而且跟咱们有商有量,在灌溉上一直没起什么冲突,可自从上个月,他们家把隔壁的庄子买了以后,就有了自己的河堤,干脆把原来的河堤就弃了,说什么水在东南,不利发财,如此一来,咱们就不方便了啊!”
“上游的庄子是什么人家?”姜瑜问道。
“上游的庄子几经易主,现在的庄主是一个姓文的员外,听说他是原先的庄主里手里买的,此人手头阔卓,精通乐理,而且极信风水,之所以高价买下了相邻的庄子,就是为了在西北处连接微光湖,两处庄子一合并,微光湖便成了最近的水源,无需再走原来的水路了。”福泉穿一身褐色暗纹直缀,身材微胖,留着长须,显得格外睿智稳重,他看了看姜瑜,语重心长道,“姑娘,这文员外极其不好相与,老奴去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府上仆人说,文员外不见外客。”
“他的府邸在何处?在京城可跟什么人有来往?”姜瑜也没听说过这个文员外。
“听说他跟秦王府的秦王妃有同门之谊。”福泉摸着胡须,摇摇头,“秦魏楚三府在京城一向是鹤立鸡群,咱们更是靠近不得,更别说上门相求了。”
“福伯伯所言极是。”福泉对姜行远的事不清楚,更不知道他今天去见赵桓允的事,姜瑜也就没提,安慰他们,“你们不要着急,天寒地冻的,修河堤也不是容易的事,待我想想办法,事情总会解决的。”
“姑娘,现在虽然天寒,却是修河堤的大好时机,等明年春天,冰雪融化之时,刚好是春耕时节,人手不够不说,也怕耽误了节气。”说话的是翟庄头,他比福泉小几岁,也是忠义侯府的老人,忠心耿耿,说话更不是会拐弯,“国公爷劳苦功高,如今已经皇上身边的红人,这点小事,怕是不在话下的吧?”
“听闻国公爷已经安然回府,想必已经无碍了吧?”福泉这才想起问姜行远,“老奴们在庄子上听说此事,也是干着急,还望姑娘恕罪。”
“既然帮不上忙,还谈什么恕罪!”姜瑜莞尔,“你们放心,父亲无碍的,此事终究是庄子上的事,就不用劳烦国公爷了。”
“说得也是。”翟庄头应着,扭头对身边的中年人道,“刘庄头,你怎么不说话?”
“你们把我该说的话都说了……”刘庄头不善言辞,被翟庄头这么一问,挠挠头道,“你们商量,我只管跟着两位老大哥做事……”
刘庄头是福泉的远亲。
也是福泉举荐过来的,说他木匠活做得极好,就是不爱说话。
慕容氏相信福泉,刚巧庄子上缺个庄头,便让他去了,还对姜瑜说,不爱说话不要紧,能干活就行。
却不想,刘庄头不仅木匠活做得好,而且管理庄子也是尽心尽力,把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很得慕容氏赏识,把他跟福泉和翟庄头一样对待,连逢年过节的打赏也是一样的。
“你呀,平时还能说几句,到了姑娘面前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福泉又对姜瑜道,“不敢瞒姑娘,刘庄头昨日得罪了魏王世子,害得魏王世子从马背上摔下,虽说没什么大碍,但终究是咱们理亏,魏王世子倒是没找上门来要咱们赔,可万一……”
魏王府毕竟是皇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