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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演奏老师辅导我时，还算是客气，但也常常摇头：&ldo;弓弓饱满，句句清楚，并不能最完美的演绎这首曲子，你要理解蕴含其中的感情……&rdo;

齐歌陪我练琴时，脾气比演奏老师差远了。他常常对着我大吼：&ldo;这算什么？没人要听你的凉开水！&rdo;这样的大吼，往往是由谱架被踢翻在地做尾声的。有时是他踢，有时是我踢，学校琴房里和我家里的谱架，都难逃倾倒在地的噩运。

复赛那天，我正坐在后台发呆，齐歌冲进来拉起我就走，老师跟在我们身后大叫：&ldo;于睫，注意时间，很快就要到你了！&rdo;

齐歌把我拖进洗手间，拎着我的衣领摇晃着我的脑袋说：&ldo;你拉着一张苦瓜脸给谁看？不就是一个破比赛吗？刷下来了就回家，谁还能吃了你？&rdo;

&ldo;齐歌！别摇了，我头疼。&rdo;我皱着眉闭上了眼睛。

齐歌马上松开了手，用没受伤的右手揉着我一侧的太阳穴，紧张地问：&ldo;好点吗？&rdo;

&ldo;嗯。&rdo;我呻吟着说：&ldo;肚子又疼了。&rdo;

&ldo;靠！真他妈多事！&rdo;齐歌咒骂着，慌忙腾出手帮我揉肚子，焦灼地问：&ldo;怎么个疼法？是胀痛还是绞着痛？&rdo;

&ldo;是……是浑身上下肚子痛！&rdo;我笑着退后，撞到墙上的烘手器。&ldo;嗡&rdo;的一声，一阵热风透过后背把心烘得更暖，更烫。

&ldo;死小子！&rdo;齐歌把我从烘手器前拉开，伸手帮我整理颈间的领结。

他左臂的伤口已经拆线，但尚未完全愈合。看着他缠着纱布的左手臂，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ldo;齐歌，我知道我一定会栽在拉威尔的《茨岗》上，这个名额肯定要被我浪费。如果我不和钢琴系的打架，如果你不替我挡那块镜子，如果你没有受伤，你一定能通过复赛，你……&rdo;

齐歌轻咬一口我的嘴唇打断了我：&ldo;再说这种丧气话，我揍死你！&rdo;

&ldo;回去吧！快到你了！&rdo;他催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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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神的午后正文第8章

章节字数：6209更新时间：07-09-1816:02

他说：我当时一定是疯了，才会下手那么重。

我说：如果你下手不够重，我会恨你一辈子。

如果他没有动手，而是默认了我说出来的原因，我不会原谅他。

三天后，我的丧气话得以应验，我接到了落选通知。同寝室的几个好朋友没有说一句安慰话，一如既往地说笑打闹。他们知道，现在对我最大的安慰，就是不要再提这次比赛。

晚上，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我深深知道，不懂得如何赋予乐曲以感情，就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小提琴手。我热爱小提琴，我不能忍受，有朝一日这份热爱不能成为我的毕生事业，却可怜地沦为我的业余爱好。与其将来被迫地承受这种痛苦，我宁可选择尽早的舍弃。我悄悄爬下床走进浴室，手里握着那把从西藏带回来的藏刀。

没有开灯，我站在窗前，借着月光伸出了左手。月光下，手掌的颜色是雪白的底子又涂上了一层荧蓝，手指是修长的，因为骨节不是很突出，所以手指是令人羡慕的笔直。完美的手型曾是我的骄傲，左手指尖的薄茧却是多年心血的写照，那是揉弦十几年的见证。现在，我却要破坏这只手，斩断我与小提琴的一切联系。

我右手紧握着那把已开刃的藏刀，仔细审视着自己的左手，很认真很冷静地考虑着，到底应该切掉哪根手指，既可以使我坚决地抛下对小提琴的热爱，又不会影响到我将来的择业与生活……

我还没有做出决定，浴室的门推开了，齐歌一阵风似地冲进来，一脚踢掉了我手里的藏刀。我吃惊地看着他眼含着怒火伸腿勾上了房门，一步步走近我……

&ldo;早觉出你不对劲了，没出息的混蛋！长本事了是不是，想死啊？&rdo;说着，他飞起一脚向我踢过来。

我捧着肚子倒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干呕着，断继续续地骂：&ldo;你……有病……谁……谁他妈想死了？……老子……老子还没活够呢！……就是死……也要拉你……做垫背……&rdo;

齐歌把右臂横架在我的颈上，凶巴巴地说：&ldo;不想死？那你大半夜举着刀在手上乱比划是什么意思？吓唬人玩儿啊？&rdo;

嗅着那熟悉的带有薄荷味道的鼻息，我垂下了头，小声地说：&ldo;因为，我不想再拉小提琴了。&rdo;

&ldo;神经病！&rdo;他手臂加力，我觉得脖子快要被他压断了。

他看了看门口，把头附在我耳边，竭力压低嗓音说：&ldo;一次小失利你就这样，真有出息啊！我流血换给你的参赛名额，我还没说什么，你倒先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