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太没正眼瞧她一眼,过了一会儿见人没事儿做了,才板着一张常年见到裴雪颂不会笑的脸,厉声道:&ldo;把筐里的线头儿拆了。&rdo;
&ldo;哦&rdo;
裴雪颂听话,把包放在一旁水泥地上,搬来了小马扎开始干活儿。
今年裁缝店生意冷清不少,以往过完年刚开铺子那会儿都有不少老顾客,今年往往一天都等不来一个。
裴老太这两天火气特别大,再加上裴雪颂开了学,不能从早到晚待在店里帮她,老太太脸上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ldo;你叔和小亮都走了,晚上我也没什么心情做饭,你自己弄点儿吃的吧,菜橱里的肉都不准动,小亮说过两天可能还会回来。&rdo;
裴雪颂没什么表情地&ldo;哦&rdo;了一句,分了下神,手里的剪刀差一点儿戳到肉,幸好反应迅速地收了回来。
小亮是裴雪颂叔家的独苗,老裴家这一辈分儿唯一的男丁。
去年大学没考上,那点儿分数上大专,倒贴钱人家都不要。无奈跟着他爸,也就是裴雪颂的叔裴纬出去打工去了。
裴纬左脚有残疾,就因为这个,老婆还跟人跑了,觉得没脸面在黎水待着,就去北方城市找了份一个月一千多的活儿,过年过节才愿意回来一趟。
裴亮从小是跟在裴老太身边长大的,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是从来没让他受过一点儿苦,在家里基本是小皇帝似的存在。
过年回来,一分钱没挣着,老太太摸着裴亮的脸,还心疼道:孩子在外面打工受苦了,都瘦了。
裴雪颂当时心里就呵呵了,老太太八成是上了年纪,眼神儿不太好吧。
裴亮那哪是瘦,分明在大城市胡吃海塞还圆了一圈。
一个名义上说是在外面累死累活打工的,天天让家里给他寄钱,裴雪颂都不知道到底裴亮在外面到底是打了个什么只出不进的工。
裴雪颂干完了活儿,拐了条巷子,来到了一所又破又旧的老平房,面积不大,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
裴家院子对面是前段时间刚被房地产商拆迁,准备建商品房的大片废墟。
宽敞的水泥地一侧还有一条褐色、油漆都脱了皮的长椅。
裴雪颂突然就想起那天在这儿遇见竹聿名的场景。
和下午那人冷漠的背影相似,但却有着别样的温度。
裴雪颂推开吱呀叫的锈铁门,走进厨房。
菜橱里放着的是前几天老太太特意上街买的排骨和红烧肉,每样都剩了一点儿,室内温度低,油都凝成了固体。
裴雪颂伸长了手,从最里面端出了一碗咸菜,袋子里还有几个馒头,分两批买的。
有昨天剩下的,还有今天中午剩下的。
裴雪颂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老太太不舍得宝贝孙子吃剩的,特意去买了新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