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没有提出论点。&rdo;莫恩斯温和地说道,&ldo;我只是想向您说明,我对这些东西感兴趣。&rdo;
&ldo;我想,是作为科学家。&rdo;海厄姆斯嘲讽道,又轻蔑地一笑‐‐但她的目光突然发生了变化。她不再微笑,眯起眼睛,同时以完全异样的敌意盯着莫恩斯。
&ldo;范安特。&rdo;她呢喃道,猛一下掉转头,盯了他的书橱一会儿,然后又盯着他。&ldo;没错!我知道,我曾经听说过您的名字。&rdo;
&ldo;这是什么意思,亲爱的?&rdo;麦克卢尔问道。
海厄姆斯的眼里出现了某种冰冷的、让莫恩斯内心发抖的新东西,&ldo;您最好是自己问我们的新同事。&rdo;她说道,&ldo;晚安,范安特教授!&rdo;
她说完就走了。莫恩斯正要将她叫回来,但最后一刻他明白了这一打算毫无意义,又垂下了手。海厄姆斯冲出房去,门都没关;莫恩斯估计是因为她很难忍受让门在她身后&ldo;砰&rdo;地关上。
房间里弥漫开尴尬的沉默,一会儿后麦克卢尔不舒服地轻咳一声,打断了沉默。&ldo;哎呀,我们现在也……应该走了。&rdo;他结结巴巴地说道,&ldo;今天累坏了。走吧,默瑟。我肯定,范安特教授也会很高兴能有他的安宁。&rdo;他直等默瑟不情愿地站起来,又勉强望着莫恩斯的眼睛,&ldo;晚安。&rdo;
莫恩斯只能向麦克卢尔生硬地点点头以示回答。他和默瑟走了,但又过了不下半分钟,莫恩斯才摆脱了他的愣怔状态,跟在他们身后去关门。这就是他跟新同事们的首次真正的交谈‐‐简而言之:一场灾难。
但不管怎样,他想道,这事至少有一个好处:不可能比这更糟糕了。
他错了。
这天晚上格雷夫斯没有再来。莫恩斯有好多回想过自己去找他‐‐毕竟距离格雷夫斯住的木屋只有几步远‐‐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早早地上床了。几乎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他立马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十分放松,精力充沛,在过去的那一天之后,恢复得要远比他自己以为的好得多,记不起做过任何的恶梦。
他也不是自己醒来的。是身旁一阵叮当声唤醒了他,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有新煮咖啡的浓香钻进了他的鼻孔。
莫恩斯坐起身,看到汤姆正在勤快地摆放早餐。咖啡香里夹进烤肉和蛋的香味,莫恩斯无法阻止他的胃咕咕大叫。汤姆猛然掉转头,望着他,开始时十分吃惊,好像在做什么违禁的事情时被莫恩斯逮住了似的,后来笑了。&ldo;早上好,教授。但愿我没有吵醒您。&rdo;
莫恩斯继续爬起来,双腿从床上下来,双手捂住了脸一会儿。他感觉休息得很好,精力充沛,但最初的瞬间还是惺忪得好不容易才忍下一声哈欠。&ldo;没错,是你唤醒了我。&rdo;他说道,&ldo;要不然,做好这么一顿美味的早餐放在那里等它凉,就没有多少意义了。&rdo;他放下手,夸张地嗅嗅,盯着桌上摆好的早餐,&ldo;格雷夫斯吩咐过你教我怎样保护自己吗?&rdo;
&ldo;先生?&rdo;汤姆茫然地问道。
&ldo;这一份让我觉得更适合一名建筑工人。&rdo;莫恩斯笑着解释道,&ldo;难道他忘记提醒你,他想独自用一把鹤嘴锄挖掘这座神庙?&rdo;
&ldo;如果我没记错,谈的是一把勺子。&rdo;汤姆十分严肃地回答道,又立即摇摇头,继续微笑着说道:&ldo;老实讲:这是双份。默瑟博士今天早晨不想吃早饭,我觉得扔掉太可惜。&rdo;他的微笑变成咧嘴大笑,&ldo;我相信,他今天感觉不是很好。&rdo;
&ldo;至少昨晚他好像感觉好极了。&rdo;莫恩斯站起来,从他的夹克里掏出怀表‐‐由于没有衣钩他将衣服搭在了椅背上,打开表盖。还不到六点,至少对于不爱睡懒觉的莫恩斯来说,这时间也是很早的。
&ldo;我希望你现在不要养成坏习惯,老是这么早叫醒我。&rdo;他打着哈欠说道。
汤姆眨眨眼睛:&ldo;早?&rdo;
莫恩斯做个鬼脸。&ldo;好了。&rdo;他叹息道,抓起咖啡壶,想给自己倒杯咖啡,但又忍不住犹豫,迅速地仔细检查了一下杯子,才给自己倒上,一口喝下了第一杯。
&ldo;您请坐,教授。&rdo;汤姆说道,&ldo;我来倒。&rdo;
&ldo;谢谢。&rdo;莫恩斯回答道,反而从桌旁后退了一步,有点难为情地用头指了指门。因为他刚刚起床,感觉到了一股人性的需求,又太难为情,不好意思讲。&ldo;我马上回来。&rdo;
相应的地方在房屋旁边一点远,在前往隔开营地和公墓的灌木丛的半路上。莫恩斯大步赶过去。太阳尚未升起,天气相当冷,他一心想着汤姆做好的美味早餐,想赶紧回他的住处。但他还没走到一半,就听到了汽车
发动机的声音,吃惊地又停了下来。
一对头灯出现在灌木丛后面,随后头灯所属的汽车穿过树枝冲进来,莫恩斯本能地闪开两步,以防被汽车撞倒。危险根本不存在‐‐汽车虽然飞速驶过他的身旁,至少也保持着十至十二步的距离,但莫恩斯还是像个在行窃时被当场抓住的小偷一样吓了一跳。
那不是一辆普遍的汽车,那是一辆警车。
莫恩斯没有返回他的木屋和木屋里等着他的早餐,而是回头快步跟上那辆巡逻车。汽车紧贴营地中央的帐篷驶过,刮得薄薄的篷布像风吹船帆哗啦拉响,汽车直接驶向格雷夫斯的房子,在那房子前猛地停下,使得轮胎下的泥浆飞溅起来。莫恩斯再次加快步伐,这样他虽然不是真的在奔跑,但离跑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