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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离合（第1页）

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几年之后他又遇见了她。

虽然她清灵净亭的样子跟记忆中土里土气的某个人相差很大，但当他看到她脸上一成不变错愕的表情时，他很快就将二者重合了起来。

就像是一棵光秃秃的小树苗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或是一个皱皱巴巴的花骨朵绽放出了幽香阵阵的鲜花，不能因为前后的巨大反差就否定两者不是同一棵树或同一朵花——那只是成长的不同阶段而已。

那个时候，他突然想起老人家常说的一句俗语：“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虽然还是原来那个她，依旧梳着长长的马尾，却又多了许多让人注目的东西，跟之前很不一样。

他原本是没认出来的，只是路过天台的时候看到有人在那，浑身上下都笼上了一层夕阳，虽然形单影只，却让人觉得暖心，于是多看了两眼。然后，又在走廊里碰到低头打电话的她时，有些故意地挡住她的路——或许是不喜欢KTV的吵闹再加上无聊所以想找点事做，或许是想起她在夕阳下闭着眼的模样有些心动，又或许只是对她觉得有些莫名地熟悉，总之就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到有人走过来，却就是不想让开，直挺挺地站在路中间等着那人撞过来。

但是马上他就后悔了。

有一个词叫做自作自受，说得应该就是他。

他没想到自己一时恍神就被她撞到说不出话来，明明没什么速度和冲力，却硬邦邦磕得人生疼。

他有些恼火。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幼稚的行为，一方面是因为对面的人跟他想象中出入太大——看着让人觉得很阳光灿烂的一个人，却是轻描淡写的神情。

她没有让开，表情有些呆滞，是他见惯了的那些搭讪的女生花痴的模样，于是，他更加恼火，那些胆大的女生他见多了，却没一个像她这么没有眼色敢在他即将发火的时候还肆无忌惮盯着他看的。

眉心突突突地跳，他打算就这么算了，毕竟他也有一半原因，而且他可没有心情再跟这样的人说一个字。

不需要计较的事，他从来都很吝惜自己的时间。

然而，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电话里忽然有人叫‘叶曲’，于是他又鬼使神差的收了脚。

居然是她！

他很快反应上来面前的人是谁。

于是，很快的，一如几年前出事前遇见她时那种重逢的喜悦，开心的不知所措。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大的缘故，她一改印象之中笑容轻柔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很清晰，清晰地可以让他看到里面一丝夹着惊艳的防备，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有些失望。然而失望之余，更多的是欣赏。

见多了躲躲藏藏却又热情浓烈的目光，对她的横冲直撞却又坦率自然就尤为印象深刻。简单，直接，干净，清明，他觉得作为一个女生最为适合的气质，在她的眼睛里全看到了。

如果说之前的笑容轻柔抚人心，那以他的直觉，这样的眼睛，笑起来必然能折射出万千的色彩——那是他永远不可企及的生动明艳。

控制不住的，就留下了一道视线在她身上，停住了，就收不回来。

在机场里看到她的时候，他是欢喜的，隔着很远的距离，恍然之间察觉到她的目光，久久的定格忘神。

然而很快笑意又变成了森然，很久之前想要落在她脸上的唇还在习惯性地抿着，没有恢复柔软的温度，别的唇已经温柔地落了上去。

于是，不着痕迹的借口，百试不爽的美男计，毫不怜惜地惩罚了回去。

无论是出于羡慕，还是嫉妒，又或者，是恨。

他觉得他是应该恨她的，因为那些黑夜里让人恐惧的梦，那些记忆里难以抑制的伤口，那些已经被浅浅遗忘的过往，都随着她的出现，随着她的疑问，纷至沓来。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明明抗拒她的靠近却又难以自拔地想要接近她，矛盾的不可理喻。

然而越矛盾，那种偏执到不顾一切想要得到的心情就越强烈。

他，被自己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