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蓝君未曾表现得太过唐突。
他站起身来,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才要开口说话,三娃却不依了,嚷嚷道:&ldo;阿叔我没有乱说,那阿婆明明说了你若是救了她女儿,她就是你媳妇了,我才不是随口说说,我说的都是真的!&rdo;
蓝君一听这话,只觉得哭笑不得,倒也未作他想,却是疑惑那老妪怎会这般好心让人救他。
符骁驭被三娃一通抢仍是镇定自若面不改色,昏黄的灯光照得他那冷峻且棱角分明的脸颇为柔和,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ldo;可这是个大哥哥,怕是做不得你婶婶了。&rdo;
&ldo;阿叔骗人,她这么好看,比若莲婶子都好看,怎么可能是哥哥。&rdo;三娃委屈得很,眼瞅着自家阿叔,小手却指着蓝君,这么好看温柔的婶婶,怎么可能是大哥哥,他还想让他做自己的婶婶呢。
符骁驭抬手揉揉三娃扎了个发髻的脑袋,颇为宠爱,三娃人机灵,平日那两个嫂嫂若是合着伙数落符骁驭,三娃总会想法子替符骁驭解围,平日也是粘符骁驭得很,叔侄感情很是要好,瞧着自家小侄儿都急眼了,怕是再说就要闹了,符骁驭也只得顺着他,他略表歉意般向着蓝君点了点头,方才无奈道:&ldo;是阿叔骗人了,三娃不是还要熬姜烫吗,你去帮阿叔把姜洗了可好。&rdo;
三娃得了这话,皱着的小脸瞬时舒展了,应了声好便从蓝君手里接过生姜蹦蹦跳跳着去舀水洗姜。
&ldo;见笑了,三娃认死理,若不随了他少不得哭闹一番,得罪之处还请见谅。&rdo;符骁驭瞧着院里正认真洗着姜块的三娃,话却是对蓝君说的,他声音低沉冷冽,举手投足与谈吐却是令人觉得舒适,加之他相貌不俗,虽是云淡风轻的一番话,却也让颇为尴尬的蓝君放松了下来。
蓝君也瞧着那叫三娃的小孩,复又看向符骁驭,终于想起自己该做的事,正色道:&ldo;承蒙恩公出手相救,若不是恩公,我已命丧黄泉,何来得罪一说,我无以为报,还请恩公受我一拜。&rdo;一语闭便要行跪拜之礼。
符骁驭回身一把拉住蓝君,&ldo;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如此客气,你这般我反倒觉得不自在。&rdo;
蓝君点了点头,面上虽从之,内心却是思忖着该如何报答对方,他自报了姓名,符骁驭自然也报了姓名。
两人不时说上两句话,一来二去,倒也熟了些。
待得三娃洗好了姜,三人这才一起回了屋内。
符骁驭接过姜去了灶房,蓝君颇显拘谨,好在身边有个小孩子陪着他说话,才没那么拘束,两人进得内室,这才发觉洗澡水还没收拾,便让三娃指了他泼水的地儿,于是提着桶忙着倒自己的洗澡水。
将那桶洗澡水倒完后,蓝君早已累得浑身没劲,曾几何时,他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也亲自倒起了洗澡水来了。
蓝君坐在堂屋中的竹椅上歇气,三娃跟着坐在一旁看着他,是打量,亦是喜欢。
感觉到小孩对自己的喜欢,并无恶意,自然对这炽热的视线毫无排斥之感,便由得他看了。
隔间灶房内传出锅碗碰撞的声响,下一瞬又没了动静,身旁的小孩也不说话,周围静了下来,蓝君这才打量起身处之地来。
陋室。
这是蓝君第一眼便有的结论,屋子很简陋,甚至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
三间屋子相连相通且带有木门,以便隔开居住,屋内家什朴质简单,昏黄的烛光将四周照得影影绰绰,一面墙上贴着一张红纸写的神榜,下方摆着一张木桌,几条木凳,除此外靠内室的墙下还放了几张竹椅,他与三娃便占了其中两张,角落里放了一堆农具背篓,竹筐等物,对面墙上挂了一件蓑衣与一顶斗笠,便再无他物。
爆皮的墙壁很多处已脱落,露出内里不规整的青石,地面是已被踩得平坦的泥土,好在打扫得干净,这若是在夏天光着脚踩在地上,自是凉慡无比。
只几眼就瞧遍了,蓝君无所事事的抬手抚着绾发的白玉簪,重新将绾在一处的长发散开,只拢了耳尖以上的长发重新绾好,垂下的长发衬得他俊逸翩然,更是将一旁的三娃看得呆了。
&ldo;婶婶,你真好看。&rdo;三娃双眼精亮,总觉得眼前这婶婶越看越好看,便总是忍不住盯着瞧。
被一个小孩子夸好看,还喊婶婶,蓝君只觉得诡异得很,却是温文尔雅,并无不悦,&ldo;三娃也乖巧得很,今年几岁了?&rdo;
&ldo;虚岁六岁。&rdo;三娃比出四根手指头,也不管对错。
&ldo;才六岁就这般懂事。&rdo;蓝君抬手捏了捏三娃的脸,想到自家有个弟弟大不了三娃几岁,却顽劣得很,思及此,便想起那给自己下套的蓝渊,也不知府内是何状况,不知爹爹是否仍然安好,蓝君很想立刻就回去,却知道并不可行。
他现在身无分文,又是在这闭塞的乡村,且这大晚上的他连路也不认识,哪是说走就能走的。
也只有等到明日,问问符骁驭再另做打算了。
这时院里传来一阵交谈声,三娃率先弹跳起来,对着灶房嚷道:&ldo;阿叔,阿爹回来了,&rdo;说完也不粘蓝君了,蹦着就跑出了屋子。
符骁驭火上正熬着姜汤,听了三娃的喊声,从灶房出来去了院子里。
蓝君则好奇的起身,却不出去。只站在门内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