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沟通了一下后,就展开各自的工作,徐平这次是全家出动了,他们夫妇两人,徐向娇和徐向明两姐弟,还有一个来帮忙的邻居,头顶着一大斗笠,看不到他真实的样子,大家分工合作,很快就在稻田忙活了起来。
收稻子的程序很简单,先要用镰刀把稻子齐根割断,凑够双手合握一束,然后用稻杆扎牢,把稻子束放到大稻桶里,垫上软木板去反复敲打,就能把稻粒脱离出来。
徐平家这批稻子并不高,还不到腰,收割的时候,需要完全弯下腰来劳作,是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加上天气又热,没割几下就会汗流如雨。不过众人对此都习以为常,徐向娇姐弟也做得十分熟练,加上有云离帮忙,收割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王语谣这边,杨栋除了开车,还包办了搬器材的活,周文豪是负责录影记录,撰文是王语谣的工作,所以她要收集足够的素材,来用文字完整记录下收割水稻的过程,遇到不懂的地方,要亲自去问个明白,甚至自己也要下田去感受一下。
王语谣这种富家千金,别说是下田干活,平时在家里都不怎么进厨房,家务就更不用她自己动手,现在要下田去干活,无异于幼儿学步。不过王语谣也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很快就适应了过来,跟在云离身旁,从扎稻束开始,一边问一边学,把劳累都抛到了一边。
其实云离也没收过几次稻子,之前都是因为好奇,才下田去帮徐平他们忙的,不过他学得很快,手脚又十分麻利,干起活来一点都不比徐平这些老手慢,而且体力超好,从不喊累,徐向娇开玩笑说他天生就是副农民身子,吃得了苦,享不了福。
由于各种原因,云离跟徐平一家都十分熟络,徐向娇还不时到斑鹿庄园帮忙做账目,算是云离的半个员工。徐向明今年高中毕业后,就没有继续升学了,现在还闲赋在家,偶然去做镇上做些零活,或是帮轻一下家里的农务。
徐平本安排他到水厂做个职工,但没做几天,徐向明就适应不上溜走了,后来徐平想让他来斑鹿庄园帮忙,也好在云离身边学些本事,也询问过云离的意见,云离表示没有问题,可徐向明对农活很排斥,并不愿意来,徐平夫妇也没给他压力,况且他年纪还小,有大把时间可以考虑自己未来的路。
虽然不愿意来斑鹿庄园工作,但徐向明对云离还是十分热情,有时也会跟着徐向娇一起到小鹿山玩,尤其喜欢开那台松土车,每次来都要开上好一会过把瘾。云离这次带人来拍照,徐向明也勤快的帮忙递茶送水,尽自己的一份力。
虽然王语谣很努力,但大多的时候,都只能站在一旁观看众人忙活,看着云离忙碌的背影,让她又升起了好强之心,暗骂云离这个怪胎,学什么都比人快,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
收稻子整个过程并不复杂,可以记录描述的就只有几点,不过王语谣他们还是坚持到了最后,待整块梯田都收割完成后,他们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来这趟收获不小。
离天黑还很早,新收割来的稻米,要趁着天气好马上晾晒,减少谷粒里的水分,防止谷粒发芽变质,徐平他们一家把稻米运回家,而云离则继续带着王语谣他们在附近游览。
临别的时候,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邻居,突然向云离走了过来,把一个纸皮旧信封塞到他手里,吩咐他把旧信封交给沈红,其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去了。来帮徐平家忙的这个邻居,全程都没怎么说话,一直戴着圆尖竹笠,看不到他真实的模样,从年龄上判断,大概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让自己把东西转交给沈红,又是徐平家的邻居,那么这个戴斗笠中年男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云离把旧信封收好,也没追问些什么。
王语谣他们这次的任务,不仅是要探访梯田水稻的耕作模式,更要深入了解人们与自然环境的关系,用最真实的文字和图片,给他们读者带去最原汁原味的西南风光。这事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云离十分乐意帮忙,王语谣有什么要求,他都尽力去帮忙达成,任劳任怨。
直到太阳下山,他们才回到竹楼,而沈红和陆慈早就准备好了晚饭。晚饭过后,云离本以为任务就此结束,自己也能脱身出来,可是王语谣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就赖着不走,要住在竹楼里面,并打发周文豪和杨栋回县里的酒店。
在这个问题上,众人的意见难得达成了一致,都反对王语谣留下来,云离的理由很直接,说小鹿山这些夏天很闷热,没有空调,晚上蚊子多,虫鸣声不绝于耳,她一个大小姐肯定适应不来,晚上睡不好,明天就没精神工作。
杨栋虽然是司机,但他这趟来,是受王语谣父亲之命来照顾她的,虽接触时间很短,但他很信任云离的为人,他们两人又是同学,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还是回酒店住比较稳妥。而周文豪的理由就更直接了,说她一个大美人在这荒山野岭的,万一有人起了不轨之心,他和杨栋又不在身边,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不止他们一行人,连沈红也极力反对王语谣留下来,为求达到目的,她还编了个无厘头传闻,说上鹿村这里有个流传已久的诡异现象,外来的人想要在村里过夜,就必须要到山里去拜祭一下,通知山神一声,不然晚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怪事发生。
面对众人的围攻,王语谣表现得很淡定,一一给予反驳回击,说得有理有据,正气凛然,看来她是赖定在这里不走了,众人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由着她去,周文豪本还想着一同留下来,但被王语谣盯了一眼后,就乖乖随杨栋回酒店去了。
沈红离开的时候,云离把下午的情况跟她交代了一下,并将那个旧信封转交到了她手里,沈红的情绪没什么起伏,只是苦笑了一下,就乘着夜色离去了。
竹楼里空着的房间很多,但床却没几张,其他家具也没几件,云离只好把三层的房间让出来给王语谣,自己则在那张摇椅上凑合睡一晚。
条件很简陋,但王语谣却一点都不介意,竹楼二层的卫生间里有一台电热水器,是陆慈入住后云离购置来的,忙了一个下午,能洗上一个热水澡,对王语谣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竹楼的居住环境并不像云离所描述的那么差,相反很对王语谣的口味,白天的热气散得很快,不会有闷的感觉,虫鸣声很轻,构不成打扰,更像是夜里的安眠曲。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清澄安谧的夜空,孤月高悬,满天繁星,这番美景,在其他地方可不一定能看得到。
三层让给了王语谣,云离只能搬到二层的空房里去,沈红她们小题大做,喜欢捉弄人开玩笑,但陆慈却没什么好介意的,她和云离的关系,自己了明于心,她现在只想努力把工作做好,尽快还清债款,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给王语谣递毛巾、送枕头这些事情,云离不方便做,就全都由她来代劳,其实她对王语谣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抛开她华丽的外貌和身世不谈,陆慈能感受到她是个独立自主,不拘小节的人。
就在云离准备盘坐修炼的时候,陆慈找上门来了,说王语谣要他到三层去有事相谈,云离不知道这王大小姐又要演哪出,便拉上陆慈一起到了三层。
“我说你呀,开一下玩笑也就算了,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看到云离和陆慈一起上来,王语谣立马就看出了云离的小心思,撇了撇嘴取笑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荒山野岭的,万一有人起了不轨之心,我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云离学着周文豪的语气反击道。
“孩子气!你这棵是茶树对吧,看样子有不少年头了,是打算要弄个茶园来玩玩?以后要是有好茶叶出产,记得给我留一些哦。”王语谣指着小厅中央培植在营养液里的大红袍茶树,对云离嘱咐道。
最近茶树的状态十分好,新冒出的嫩芽正在逐渐长开,整棵茶树看起来不再死气沉沉,多了些生气,遇到天气好的清晨,云离都会将茶树搬出阳台,让它重新去适应阳光雨露的环境,为之后移植回泥土做准备。
云离点了点头:“这个当然可以,但是这一棵你就别想打它的主意了,哪怕它掉一片叶子,沈红刚才说那个意想不到的事情,肯定就会发生在我身上。”
王语谣不知道这是棵千年野生的大红袍茶树,也就不明白云离为何如此重视,求助般的看了看陆慈,得到的信息也是如此,便知道这可茶树很重要,就不拿这开玩笑了,转移话题道:“我找你是有正事要说,到我房间来。”
云离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拉着陆慈一起进去,王语谣从旅行背包里拿出了一台手提电脑打开,在上面点弄几下后,把电脑放在竹床上,招手让云离两人过来看,云离没什么好顾忌,就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