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汽船的船壳和蒸汽机也被拆下来装在其中一辆马车上,也将随旅行者们一起穿过非洲沙漠。在这片内陆地区湖泊众多,有一些就位于科学委员会所选择的路线上,这样汽船就能发挥很大作用。
其他的四轮车运载仪器、食物、旅行者的行李、武器、弹药、三角测量工具,例如测量底边所使用的轻便铁塔、标杆、反射镜、三角架等,最后,是护卫队100个人的物品。布希曼人的食物主要是一些干肉条。他们将羚羊肉、水牛肉或大象肉切成长条,然后置于阳光下晒干或用文火烤干,可以用这种形式将它们保存整整几个月。这种制作方法可以节约用盐,因此,在缺少这种有用矿物质的地区被广泛应用。至于面包,布希曼人用各种植物果实和块根代替:花生仁、某些日中花的鳞茎、当地无花果、栗子,或者被称作&ldo;卡菲尔面包&rdo;的泽米髓质。这些食物是从植物中取得的,应当在路上不断采摘补给。至于肉食,护卫队的猎人们异常灵巧地使用他们的芦荟弓箭和长矛,在树林中、平原上猎取野兽,为探险队供给肉食。
产于开普敦本地的六头牛,长腿高肩,顶着巨大的犄角,分别被用水牛皮鞍辔套在六辆车上。这些沉重的车辆,原始造车技术的样品,被六头牛拉着,如果不是迅速地,也可以是稳稳当当地,被笨重的大轮子拖着往前移动,既不畏惧陡坡,也不担心泥坑。
旅行者们的坐骑是一些黑色或淡灰色的西班牙小马,一种从南美地区引入开普敦的温顺、勇敢、颇受人喜爱的牲口。在这群四足动物中还有六头&ldo;咕瓦嘎&rdo;,是一种细腿圆胖的驴子,其大叫声让人想起狗叫。进行测量实验时需要一些局部流动,这些&ldo;咕瓦嘎&rdo;负责将仪器和工具驮到四轮车无法到达的地方。
唯独布希曼人例外,他优雅灵巧地跨上一匹令行家约翰&iddot;马瑞阁下欣羡不已的漂亮的四足动物。这是一匹斑马,浑身布满棕色的横条纹,英俊无比。这匹斑马从马蹄至马鬃高四法尺,从嘴部到尾部长七法尺,多疑而易惊,在莫库姆之前,还从未有人令它饱受被奴役之苦。
几只还未完全驯化的野狗,有时被不恰当地叫作&ldo;女猎人的狗&rdo;,奔跑在探险队的两侧。它们的体形和长长的耳朵让人想起欧洲的短毛垂耳猎犬。
这就是即将深入非洲沙漠的探险队的全部。六头牛在车夫的驾御下静静地往前走着,肋部不时要被车夫的刺棒戳一下。队伍就这样沿着丘陵有秩序地向前行进,真是一种奇怪的场景。
探险,在离开拉塔库之后,将被引向何处?
&ldo;径直往前。&rdo;埃弗雷特上校已经说过。
事实上,上校和马提厄&iddot;斯特吕克斯在此时都不能顺着一个确定的方向前进。在他们开始三角测量实验之前,首先要找到一块广阔平坦的原野,以便建立第一个&ldo;角&rdo;的底边,这个三角网络应该覆盖南部非洲一片横跨许多纬度的广阔地区。
埃弗雷特上校向布希曼人讲明要做的事情。以一位对科学术语习以为常的学者的泰然自若,上校对布希曼人讲起角、邻角、底边、经线长度、天顶距离等等。布希曼人任他说了几分钟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ldo;上校,我一点都不要听您的角,您的底边,您的经线。我甚至都无法理解您将在非洲沙漠里做些什么。但是,无论如何这是您的事。您想要我做什么呢?一片广阔漂亮的平原,非常笔直,非常平整?好,我去为您找这个。&rdo;
在莫库姆的命令下,刚刚转过拉塔库丘陵的探险队,开始向西南方走去。这一方向位于小镇的南方,也就是被居吕曼河灌溉的平原地区。布希曼人希望在这条河流域找到对上校的计划有利的平原。
从这一天开始,猎人就养成了走在探险队前头的习惯。约翰&iddot;马瑞阁下骑着一匹好马,不离猎人左右,还不时以一声响亮的枪声告知同伴们自己又认识了一种非洲野物。上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任凭马驮着自己往前走。他在考虑这次探险的前途,在这样荒蛮的地方领导这样一次探险实在是太难了。马提厄&iddot;斯特吕克斯,时而骑在马上,时而坐在车中,总是望着路边的自然景观,极少开口说话。至于尼古拉&iddot;巴朗德尔,他是人们可以成为的最糟糕的骑手,多数时候他都在行走,或者将自己关在车里面,深深地沉浸于高等数学的遐想中。
如果说威廉&iddot;艾默里和米歇尔&iddot;佐恩夜间都呆在各自的&ldo;专车&rdo;里,那么至少在白天探险队行进时他们又可以见面了。两个年轻人的友谊日益加深,旅程中发生的事件更加深了这种友谊。在白天的路上,他们并驾齐驱,交谈着,争论着。他们两人常常会从探险队中分离出来,有时走在队伍的侧翼,有时赶在队伍前面几英里‐‐当一望无际的平原展现在眼前时。他们是自由的,就像迷失在这片蛮荒的自然界里。他们无所不谈,唯独不谈科学,他们早已把数字和问题,计算和观察全都抛到了脑后,他们不再是天文学家,也不再是凝神观察布满星辰的苍穹的人,却是两个开小差的学生,幸福地穿过茂密的森林,跑过无垠的原野,呼吸着沁人心脾的芬芳空气。他们笑着,像普通人那样笑着,而不像那些使他们的团体更习惯于慧星和其他扁球体星球的严肃人。如果说他们从未嘲笑过科学,但是想到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严肃学者,他们有时会微笑,然而这丝毫没有恶意。他们是两个优秀的自然人,外向、可爱、忠诚,与他们的两位与其说呆板不如说僵硬的领导‐‐埃弗雷特上校和马提厄&iddot;斯特吕克斯,形成了特殊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