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弗雷特上校和同伴们正准备在一片较为广阔的林中空地上作暂时休息时,一声叫喊‐‐一声没了人腔的叫喊,在林中左方数百步之外响起来,几乎同时,巴朗德尔出现了,他拼命跑来,光着脑袋,头发竖起来,衣服被剥掉了一半,几片破布盖在腰问。
可怜的人回到了朋友们身边,后者则向他问个不休,然而这个可怜的人,眼睛直瞪瞪地,瞳孔扩大,鼻孔压扁了,阻塞了断断续续、不完整的呼吸。他说不出话来,想回答却冒不出一句话。
发生了什么事情?巴朗德尔为什么会迷失,他的惊恐万状为什么如此强烈地显示出最不容置疑的迹像!他们不能想像。
几乎是不可理解的话语终于从巴朗德尔的喉咙里发出来了:&ldo;笔记簿!笔记簿!&rdo;
天文学家们听到这几个字同时打了个冷颤,他们明白了!那两本记录簿,记录着全部大地测量实验结果的记录簿,不见了!巴朗德尔没有带着记录簿回来!丢失了?被人偷了?这毫不重要?笔记不在了,一切都要重做,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同伴们,被吓得目瞪口呆‐‐此时可用来形容他们的字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寂然无声,然而斯特吕克斯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不能克制住自己。他是怎样地对待这可怜的人啊!又用怎样的话语来打击他啊!他毫不担心地以俄国政府的全部怒火来威胁他,说即使不是在鞭子下丧生,他也要被永远地流放西伯利亚!
对于这一切,巴朗德尔只是不停地上下点头。他好像同意所有这些判决,他好像在说他应该受到这种判决,这种判决对他太轻了。
&ldo;然而他是被人偷了!&rdo;埃弗雷特上校终于说话了。
&ldo;这无关紧要!&rdo;斯特吕克斯怒吼道,&ldo;这混蛋为什么要一个人走远?为什么不呆在我们旁边?我们已经叮嘱他多少次了!&rdo;
&ldo;是这样,&rdo;约翰阁下答道,&ldo;但是总该弄清楚记录簿是被他丢失了,还是被人偷了。有人偷了你?巴朗德尔先生,&rdo;他转向被疲劳击垮的可怜的人,&ldo;有人偷了你?&rdo;
巴朗德尔表示肯定。
&ldo;谁偷了你?……&rdo;约翰阁下又说道,&ldo;土著人?马可罗罗人?&rdo;
巴朗德尔表示否定。
&ldo;欧洲人?白人?&rdo;约翰阁下又问。
&ldo;不是,&rdo;巴朗德尔用硬住的声音答道。
&ldo;到底是谁!&rdo;斯特吕克斯吼道,同时把攥紧的拳头伸向可怜人的脸。
&ldo;不!&rdo;巴朗德尔答道,&ldo;不是土著人……也不是白人……是狒狒!&rdo;
真的,若不是这件事有着如此严重的后里,埃弗雷特上校及其同伴们肯定会被这一招逗得放声大笑了!巴朗德尔被猴子偷了!
布希曼人对朋友们说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据他所知,旅行者多次遭到这些&ldo;沙克玛&rdo;‐‐长着猪脑袋的狒狒的抢劫。在非洲森林中,人们会成群地遇到这种动物。计算家被拦路抢劫了,还进行了搏斗,被撒成了破片的衣服可以作证。然而这无论如何都不能为他辩解,如果他好好呆着,这种事就不会发生,科学委员会的记录簿也不会被丢失。这一无可挽回的损失令多少的危险、痛苦、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ldo;事实是,&rdo;埃弗雷特上校说道,&ldo;我们本来没必要只为了一个蠢货跑到非洲内陆来测量经线!……&rdo;
他没有说完。这个可怜的人已被自己压垮了。暴躁的斯特吕克斯不停的把最不堪入耳的称号毫不吝惜地抛向他‐‐再去攻击这可怜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这时,应当考虑要做些什么,布希曼人想到了。这一损失唯独没有那样直接强烈地触动他,在这种情况下,他保持着冷静。应该承认这些欧洲人,无一例外都颓丧极了。
&ldo;先生们,&rdo;布希曼人说,&ldo;我理解你们的失望,可是时间保贵,不能浪费。有人偷了巴朗德尔先生的记录簿,他被一伙狒狒抢了,那好,我们立即去追小偷,这些沙克玛很注意抢来的物品!然而记录簿是不能吃的,如果我们找到了小偷,就能找到记录簿!&rdo;
这主意很好,布希曼人点燃了一道希望的光,不能让它熄灭,巴朗德尔听到这个建议,又恢复了生气,另一个人在他身上显露出来。他披着盖在他身上的衣服碎片,接受了一个水手的外套和另一个水手的帽子,宣布准备带领同伴们去犯罪现场!
这天晚上,他们按照计算家指示的方向改变了道路,径直向西边走去。
这天晚上和第二天都没有好结果。在许多地方,布希曼人和福尔洛贝尔通过留在地上和树皮上的痕迹,认出刚刚有狒狒经过。巴朗德尔肯定,当时有十几只这种动物,他们马上确定已经找到了那群狒狒的行踪,于是把自己掩藏起来极其谨慎地走着,因为狒狒是精明而灵巧的动物,不容易靠近。布希曼人打算只有在突然袭击的情况下才能成功。
第二天,早上8点左右,走在队伍前头的一名俄国水手发现了,如果不是抢劫巴朗德尔的小偷,至少也是小偷的一位同志。他小心翼翼地朝着队伍走回来。
布希曼人要求暂停前进,决心一切服从的欧洲人等待他的指示。布希曼人请他们呆在原地,带上约翰阁下和福尔洛贝尔,小心地将自己隐蔽在树丛中或荆棘丛中,向水手刚才搜查过的那片树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