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这药烈,疼得周鸣玉不行,手都颤。但药效却很好,很快就止住了血。
周鸣玉被这一回折腾得浑身乏力,靠着石壁休息。
在雨势大起来之前,杨简终于回来,一手抱着树枝,一手还拎了只山鸡。
他看见她满脸苍白,便一边快速生火一边问:“还行吗?”
周鸣玉睁开眼,道:“大人的那种药丸还有吗?”
她感觉自己实在没什么力气。
杨简拧着眉再次摸出一枚:“这药药性大,你今天吃了两粒,就不能再吃了。你看自己的情况决定。”
周鸣玉嗯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
杨简迅速把火升起来,拿了个坚硬的树枝立在洞口的方向,将潮湿的大氅挂在上面,一边对着火堆烘干,一边起挡风的作用。
周鸣玉看着他动作,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这个料子见了水,不能用火烤干,回头该裂了。”
杨简瞥她一眼,不在意道:“没事,你们祝当家有的是钱。”
他们官服的料子都是繁记给进的。
周鸣玉默。
她想了想富可敌国却十分抠门的祝含之,不知道她接下来会不会因为杨简浪费迁怒自己。
那她绝对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杨简。
杨简手上没停,又将自己身上湿了的外袍脱了下来,也放在旁边烤着,只留下一身黑色的里衣。
“衣服湿了吗?”
他转头问周鸣玉。
周鸣玉摇头说没有。杨简那件大氅防水,将她裹得严实,除了衣角有些湿,其他地方还都是干的。
杨简看了一眼,没说什么,把她潮湿的衣角掀开放在地上,没让碰到她的伤口。
而后他抽出周鸣玉那把匕首,开始处理那只山鸡。
他下手的速度快而准,力度精巧,很快就将山鸡处理干净架上火堆。
他一边做,还一边与周鸣玉说话:“原之琼是怎么回事?你和她怎么跑到山崖边去的?”
周鸣玉斟酌好字句,道:“我与大理寺少卿张大人家的三姑娘一起在河边骑马,偶遇了郡主,郡主邀请我们同游。在林中我们偶然见了一只鹿,郡主便去追,中途马受了惊,一路往崖边跑。张姑娘马术不好,我便请她回去找人,自己追着郡主过去。”
她问杨简:“大人是瞧见张三姑娘了吗?”
杨简点头,让她继续说。
周鸣玉只好道:“郡主的马受了惊,停不下来。我马快,就追上去伤了马腿,带着郡主从马上跳下来。但是旁边就是斜坡,我没收住力气,滚下来了。”
杨简瞥她,问:“你自己滚下来的?”
周鸣玉说是。
杨简问:“原之琼没拉住你?”
周鸣玉道:“事发突然,郡主应当也没反应过来。”
杨简姿态悠闲地坐在她对面,熟练地给烤鸡翻面:“周鸣玉,事实如何,用不着我问你,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提醒你一句,别真觉得原之琼有什么好心。”
他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口中所提之人,是个与他全然无关的陌生人似的。
周鸣玉心中浮起一股烦躁。
自打端王回京,所有人都在提醒她,原之琼不是什么好人。
她亲眼所见,亲身所知,原之琼的确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了。
但她仍然讨厌这种感觉。
这种世界上所有人都在变,所有人都无所谓变得不同,而她却无力指责或质问的感觉,让她生厌。
也许就是因为谢家人从来不变,所以才死于旁人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