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江素素头一次失眠,想了一夜也想不出什么答案来。
阿窈头一次靠自己筹划赚了这么多钱,每天早起做烧卖更有了力气,心情一好,做出来的烧卖更加精致。阿窈看着一排排外皮泛着莹润光泽的烧卖,仿佛看到一串串投钱,让她剁馅子的时候都是傻乐着的。
又到了出摊的时间,阿窈照例推上自己的小车子,小琪抱着其他物件。江素素却少有地伸出了手:“我也来。”
阿窈摇头不允,江素素这般好颜色,一出门所有年轻后生小子都往她身上看。这一片虽说向来太平,但谁知道有人是不是见色起意,闹出什么事情来,阿窈后悔也是赶不及。
便是她自己,也是每日里涂得黑黑瘦瘦,想法子改着妆容,也不敢离家门口太远,这才敢出去。
“我也能做,”江素素格外坚持。她一心想去看看,周边到底是哪些人起了坏心,她还能告诉阿窈让她提防提防。
阿窈见小琪与江素素争来夺去,像是拔河一样,就咳了一声,道:“让素素来吧,素素你放下摊子就回来,别耽搁太久。”
江素素高兴地点头,跟着阿窈出门,耽误了这么一会子功夫,外间已经陆陆续续都放满了摊子,连阿窈往日在的地方也被人占了去。
阿窈没柰何,只能把摊子另推到一处闭塞一些的地方,正要把东西都摊开,就看到每日必来买烧卖的卖油小哥又过来了。
“今天还是要一笼羊肉的?”阿窈早已摸透了他的喜好,上手就要给他包上。
“好的,好的,”卖油的成大郎答得心不在焉,一双眼睛不自觉绕着素素转。
素素正在艰难地把柜子里的一口大盆抱到外面,谁知平时少干活,抱得不稳,眼见就要摔一跤,恰好被万大郎眼疾手快扶住了。
万大郎本来是来不及多想,等察觉出自己握了一节白腻腻的臂膀,便立刻慌张起来:素素姑娘可千万不要将他当作爱占便宜的小人才好。
念头一处他猛然撒开手,素素刚被他的力量撑着,停在了半截,忽然这双手一撤,素素便连同着大盆,用狗啃泥的姿势重重摔在了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万大郎这才发现自己做了更傻的事,想去扶又不敢扶,张着手手足无措,围着江素素团团转。
江素素:大哥你有那个功夫转倒是来拉我一把呀。
阿窈叹了口气,把江素素连同那个盆都从地上拔起来,索性只是尘土满面,也没伤到脸。可惜发髻全都散了下来,狼狈不堪。
正在这时候,听见有个人站在他们跟前问她:“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只听这话该是很客气的问法,偏他口气不善,藏着令人厌烦的质问。
正低头擦脸理头发的江素素听见熟悉的声音,不由顿了顿,心跳如鼓。
阿窈给江素素递过来一块湿毛巾,漫不经心撩了撩眼皮子,见正是每日日威风凛凛的巡城老爷,就不咸不淡地说:“摔了。”
这位年纪轻轻就被称作爷的李巡城吏却皱起眉头:“你快扶了这姑娘回去看看,可别伤着了脸。”
这么好的一幅美人面孔,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好?正像是一件上上下下都精妙无匹的瓷器,反过来一看竟多了一道裂痕,可不是吃米吃出了臭虫——遭人恶心吗?
“是。”阿窈答得乖顺,又看了看素素,让小琪把她送回了家。
阿窈一边忙着手里的伙计,一边时不时瞟着一边的动静。那巡城吏就站在不远处,旁边的小贩一脸讨好与他搭话,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理会着,眼睛仍向胡同口不停看。
这一日虽说位置不好,但江家烧卖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循着名字来找的人还是找到了这里,仍旧赚得钵满盆满。
阿窈今日却是心事重重,等回了家,两人仍旧坐在屋里串钱,阿窈低头嘱咐了小琪一句:“你明天出门,帮忙打探一下这位大爷家里的情况。”
大爷?正在一边似睡非睡得杨岑敏锐地把握到这几个字的含义,马上清醒过来。
这还是除了卫修,她第一次对另一个人这么在意。难道,他无意间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什么情况?”小琪正忙着掰断柴火往灶膛里添火,茫然的问。
“年方几何呀,可有婚配呀,父母还在否?家中兄弟姊妹几人?素来名声怎样?”阿窈跟小琪掉书袋,最后一句话做结:“能问到多少都问过来。”
杨岑一骨碌坐起来,对着阿窈的背影虎视眈眈。
“问这个做甚?”小琪一头雾水,而后恍然大悟:“姑娘你想给自己招女婿”
还没说完,就被阿窈一个爆栗子敲到头上:“多嘴!问你的去!”
小琪抚着红了的头,鼓鼓腮帮,不经意间一回头,就看到两只凶光毕露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哎呀”小琪脚一软,倒退半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还带着哭腔:“姑娘快把它弄走”
阿窈一回头笑得幸灾乐祸,便握了杨岑的爪子向小琪挥挥手:“来呀,来呀。”
杨岑心里烦闷,一下子甩开阿窈的手,骄傲地抬起头,嗯了一声,倒回窝里,只露着圆圆的白屁股。
阿窈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摊摊手:“你瞧,又生气了。”
小琪见他一动不动,这才敢摸着炕沿慢慢挪过去,等离得稍远一点,快速行了一个礼:“姑娘早睡,姑娘晚安。”然后飞也似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