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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ldo;老天，弗朗科，快别这么说!绝不是你的错!&rdo;她睁大眼睛，手指捏住我手臂。成功了，刚才那句话里的自责与埋怨融合得恰到好处。&ldo;真的不是你的错。他们两个就是处不来，早在我小时候，在你和萝西开始约会之前，我老爸对……&rdo;

她像碰到炭火似的突然噤声，手也松开我的胳膊。我说：&ldo;他对吉米&iddot;麦奇从来没有半句好话，你想说的是这个?&rdo;

诺拉说：&ldo;前天晚上不是你的错，这就是我要说的。&rdo;

&ldo;妈的，那么是谁的错?我搞迷糊了，诺拉，我整个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没有人肯伸出援手。萝西不在了，凯文也走了，忠诚之地有半数居民认为我是凶手。我感觉快疯了。我来找你是因为我觉得只有你懂，知道我的感受和处境。我求求你，诺拉，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我懂得一石两鸟。虽然我说这些是为了套话，但不表示我虚情假意。四周几近全黑，诺拉看着我，眼睛又圆又大，满脸烦忧。她说：&ldo;我没看见他们两个为什么吵起来，弗朗科，但如果你要我猜，我想应该是你老爸和我老妈说话。&rdo;

原来如此。才一转眼，有如齿轮卡入定位，我脑中立刻涌出千丝万缕，在童年回忆的纺车上辘辘旋转，织出清楚的图案。我想过千百种解释，一个比一个夸张、牵连范围更广（麦特&iddot;戴利泄漏了我老爸不光明的差事，封建时期饥荒年代谁偷了谁最后一个土豆），却完全忽略了男人最容易冲突的原因，也是最凶狠的一个：女人。我说：&ldo;他们有过同一个女朋友。&rdo;

我看见诺拉窘得匆匆眨动睫毛，虽然太暗看不清楚，但我敢说她一定脸红了。&ldo;我想是吧，没错。没有人当面告诉我，不过……我几乎可以肯定。&rdo;

&ldo;什么时候?&rdo;

&ldo;唉，很久的事了，在他们结婚之前‐‐不是滥情，就小孩子胡闹。&rdo;

我比大部分人都清楚，这种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ldo;后来怎么厂?&rdo;

我以为诺拉会开始描述离谱的暴行，甚至连勒人都有，但她只说：&ldo;我不晓得，弗朗科，我真的不晓得。我说了，没人跟我提过，是我自己一点一点拼凑出来的。&rdo;

我弯身在石砾上将烟摁熄，收进烟盒。&ldo;这个，&rdo;我说，&ldo;你一定觉得我很蠢，因为我没想到会是这样。&rdo;

&ldo;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不在乎。&rdo;

&ldo;你的意思是，我二十多年懒得回来，又何必在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rdo;

她依然困惑而担心地看着我。月亮出来了，后院在冷冷的微光下显得淳朴而不真实，有如对称的郊区地狱外缘。我说：&ldo;诺拉，告诉我，你觉得我是杀人凶手吗?&rdo;

我发现自己好想听见她说&ldo;不&rdo;，我吓坏了，我明白自己应该起身就走。我已经问出她能告诉我的一切，多留一秒只会坏事。诺拉只是淡淡说了一句：&ldo;不，我完全不觉得。&rdo;

我心里一绞，说：&ldo;很多人认为我是。&rdo;

她摇摇头说：&ldo;有一回，我那时还很小，五六岁吧，我带了莎莉&iddot;荷恩家的一只猫到街上玩，几个大小孩把它抢走了，想要耍我。他们将猫丢来丢去，我拼命尖叫……结果你出现了，让他们住手，把猫还给我，要我带猫回荷恩家。你一定忘了。&rdo;

&ldo;我记得，真的，&rdo;我说。她眼中无言的哀求：她需要我们共同享有一段回忆，这是我唯一能满足她的，即使这个渴望是那么微不足道。&ldo;我当然记得。&rdo;

&ldo;会做这件事的人，我看不出来他会伤人，至少不会刻意伤人。也许是我自己蠢。&rdo;

我心里又是一绞，这回更痛。&ldo;你不蠢，&rdo;我说，&ldo;你很窝心，最窝心了。&rdo;

微光下，诺拉仿佛小女孩，状似幽魂，又像令人屏息的黑白萝西从老电影或梦里飘回人间。我知道自己只要一碰她，她就会消失，瞬间变回诺拉，再也不回头。她唇边的微笑几乎将我的心从心房剜出来。

我只用指尖轻触她的头发。她呼吸急促，热气暖暧拂过我手腕。&ldo;你去哪里了?&rdo;我贴着她嘴边轻声说，&ldo;这些年来，你都到哪里去了?&rdo;

我们像两个走失的孩子紧紧依偎，既渴望又急切。我双手依然牢记她臀部柔软火辣的曲线，那美妙的轮廓从我心底的幽谷浮现，我还以为它早已消失不见。我不晓得她在寻找谁。她用力吻我，吻得我尝到一丝血腥。她带着香草味。我记得萝西身上是柠檬水果糖、阳光和工厂清除衣物污溃的挥发溶剂味。我手指深深嵌进诺拉玲珑的曲线，感觉她的双乳抵着我胸膛震动，让我以为她在哭泣。

是她将我推开。她满脸胀红，气喘吁吁地拉下套头衫说：&ldo;我得进屋里了。&rdo;

我说：&ldo;留下来。&rdo;同时伸手又抓住她。

我发誓，她真的想过留下。接着她摇摇头，手腕挣脱我的双手说：&ldo;你今晚来找我，我很开心。&rdo;

萝西就会留下，我差点脱口而出。要是我真觉得有那么一点机会，我一定会说。但我只是坐回长椅深呼吸一口气，感觉心跳缓缓变慢。我翻过诺拉的手，亲吻她的掌心。&ldo;我也是，&rdo;我说，&ldo;谢谢你出来见我。快回去吧，免得你让我发狂，祝你好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