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儿想了一下。&ldo;那你干吗砸了我们家的电视?&rdo;她质疑道。
&ldo;你老妈怎么说?&rdo;
&ldo;她什么都没讲。&rdo;
&ldo;那我也不讲,好男人绝不泄漏女人的秘密。&rdo;
【1peneopepits,出自美国一九六九年的卡通&ldo;wackyraces&rdo;与&ldo;theperielsofpenelopepits&rdo;,金发女主角总是一身粉红,开着快车去解决任务。‐‐译者注】
她给了我一个白眼,表示她对花言巧语没兴趣,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我讲的任何事都不会感兴趣。我试着想象看到自己的女儿有胸部、有眼影,还有法定权利能搭飞机到她想去的地方,我想象自己看到这样的荷莉是什么感觉。&ldo;这玩意儿是不是用来交换她在法庭上说正确的话?因为她已经对警察作过笔录了,就是那个年轻小伙子,那个叫什么的红毛怪。&rdo;
正式开庭之前,她的证词还可以变个几十次,而且我想肯定会变。但假如我真的要巴结伊美达&iddot;提尼,这会儿根本不用砸钱,买两条约翰玩家蓝烟就行了。不过,我想这一点还是别让伊莎贝儿知道得好。我说:&ldo;那跟我完全无关。让我把话说清楚,我跟案子一点关系也没有,还有那个年轻小伙子,我也不想要你老妈的任何东西,好吗?&rdo;
&ldo;不要才怪。既然你说不要,那我可以走了吗?&rdo;
哈洛斯巷没有一丁点动静一没有老太婆出来擦拭铜器,也没有年轻辣妈推着婴儿车抢路,所有门窗都紧紧关着抵挡寒冬。但我可以感觉一双双眼睛躲在蕾丝窗帘后窥探着。我说:&ldo;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rdo;
&ldo;随便。&rdo;
&ldo;你这阵子在做什么?&rdo;
&ldo;关你什么事?&rdo;
&ldo;我这人就喜欢问东问西。怎么,难道是机密?&rdo;
伊莎贝儿翻了翻白眼,说:&ldo;我在修课,准备当法律事务秘书,这样你满意了吧?&rdo;
我说:&ldo;真棒。好厉害。&rdo;
&ldo;谢谢,你觉得我会管你怎么想吗?&rdo;
&ldo;我说过,我很关心你妈,很久以前,所以希望她有个令人骄傲的女儿,会照顾她。现在就是你表现的机会了,把这台天杀的电视机送给她。&rdo;
我打开行李厢,伊莎贝儿绕到车子后面,但还是保持距离,以防我把她推进去,卖给别人当奴隶。她看了一眼说:&ldo;不错嘛。&rdo;
&ldo;这是现代科技的结晶。你要我帮你搬到家里,还是想找朋友帮忙?&rdo;
伊莎贝儿说:&ldo;我们不要这玩意儿,你究竟哪里听不懂?&rdo;
&ldo;听着,&rdo;我说,&ldo;这东西花了我一大笔钱,不是偷的,没有传染病毒,政府也不会从屏幕监控你们。所以,到底有什么问题?警察恐惧症吗?&rdo;
伊莎贝儿看着我,好像不懂我怎么会把内裤穿反了似的。她说:&ldo;你把自己的哥哥交给警察。&rdo;
原来如此。我又耍了一次白痴,以为这件事不会公诸世。就算谢伊不说,左邻右合也有心电感应;就算心电感应失灵,也还有球王,谁也挡不了他在事后侦讯期间漏点口风。提尼家会开心搬走卡车掉下来的电视机,甚至从戴可家搬一台,只要她们认定这是戴可欠她们的,却绝对不想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即使我想澄清,对伊莎贝儿&iddot;提尼、看好戏的邻居和自由区所有人来说,我讲什么都没有任何差别。就算我将谢伊打成重伤,甚至送他进葛拉斯奈文墓园,邻居也会点头赞许和拍背安慰我。但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没有理由出卖自己的哥哥。
伊莎贝儿左右环视一眼,确定有人在附近,随时能挺身而出之后才扯开嗓子,用他们都听得见的音量大声说:&ldo;把电视拿走,塞进你屁眼吧。&rdo;
她往后一弹,动作像猫一样灵巧,提防我扑向她,接着朝我比了中指,确定所有人都看到她表态,之后便踩着细高跟鞋大步走开。我看她捞出钥匙,消失在有如蜂窝般的砖房、蕾丝窗帘和窥视的眼睛之间,将门大力关上。
那一晚开始下雪。我将电视机留在哈洛斯巷口,让戴可的下一个客户去偷,接着开车回家,出门散步。我走到凯尔曼汉大牢,第一波大量迎面而来,雪花寂静而完美。大雪下个不停,几乎触地就融,都柏林可能好几年才出现这么一次降雪。詹姆士医院外头,大雪让一大群学生开心莫名。他们打起雪仗,从停在红绿灯前的车上挖雪,躲在无辜的路人背后,红着鼻子嘻嘻笑笑,完全不管西装笔挺、气呼呼的回家上班族。不久,情侣也浪漫起来,手插在对方口袋彼此依偎,抬头注视雪花翩翩飘下。更晚一点,客人醉醺醺从酒吧出来,加倍小心走路回家。
那天深夜,我来到忠诚之地。灯光都熄灭了,只剩一枚伯利恒之星在莎莉&iddot;荷恩家的前窗闪烁。我站在当年等待萝西的阴影中,双手插在口袋看着晚风将雪花吹出优雅的弧线,划过路灯射出的昏黄光圈。忠诚之地感觉舒服安详,有如圣诞卡的场景伫立在寒冬之中,期盼雪橇铃声与热可可。街上听不见半点声响,只有大雪飒飒打在墙面和教堂渐渐逝去的报时钟声。
三号客厅灯光一闪,窗帘被人拉开。麦特&iddot;戴利穿着睡衣,背对着桌灯的微光显得黝黑模糊。他双手扶着窗台凝视雪花落在圆石路上,看了很久。之后他深呼吸一口,肩膀随之耸起、垂下。他将窗帘拉上,过了不久,桌灯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