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空了,身体里好像也少了一部分,是被自己用刀剜出来的。
他知道俞洲对自己很重要,却没想过会重要到这个地步。把俞洲赶走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证明失败的那段日子,一夜之间被抽去了生活的重心,仿佛以后再也不会开心起来了。
不过,这回徐晓风已经有经验,知道自己只是生了病。
他走到药柜边,准备找一颗抗抑郁的药和退烧药先吃下去,但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但他记得很清楚,家里常备有精神类的药物。
药为什么不见了,理由显而易见。
徐晓风又看着陌生的药柜呆了片刻,总觉得柜子里有一张蜘蛛网,哪怕蜘蛛走了,网还留在那儿。
抗抑郁药是处方药,他没法轻易买到,只能撑着身体自己打车去医院,从医院买回想要的东西,饭也不想吃,先把药吃了,然后重新躺回床上。
药物开始生效,身体慢慢发生熟悉的变化。
徐晓风闭上眼,只觉得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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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验
病的第四天,他撑着去学校给学生们上课。
最近天气回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还有不少人穿短袖,只有徐晓风披着羊毛外套,系了厚厚的围巾,帽子盖住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学校走。
路过学校对面那家常去的小咖啡馆,他停下来往里看了一眼。
咖啡馆似乎在短短几天内换了老板,熟悉的服务员不见了,新出的饮品单也很陌生。
徐晓风在门口站了片刻,最终还是推门进去,买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
咖啡味道很淡,苦味也不够,没有以前味道好了,大概新来的老板不再会给他“单独提供最好的咖啡”。
徐晓风自嘲地笑笑,把喝光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里,靠着这点咖啡因支撑,勉强上完两节课。
下课的时候,他浑浑噩噩地走在人群里,经过校门口时,忽然在路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俞洲孤零零地站在梧桐树下面,手里还拿着教科书,大约是从隔壁下完课直接过来的。
徐晓风的脚步一下子顿住。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还要快,光是看到那个背影,他的呼吸开始收紧,胸腔又一次产生虚假的疼痛感,连带着太阳穴一抽一抽地作痛。
他不想再往那边走,也做不到扭头离开,只能雕塑一样站在下课的人潮里,听着身边的学生尊敬地喊他“徐老师”,手指轻轻发着抖。
自从俞洲搬走之后,他们有四天时间没有联系过,徐晓风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人,整晚整晚地梦到他倒在雪夜街头,又不愿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和他继续下去。俞洲居然也没有主动发过消息,不知道是同样生了气,还是在等待一个重新联络的机会。
他看了俞洲许久,把冰凉的手收进衣袖里,转身想要从另一个门离开。但刚一动弹,树下的人像是冥冥之中感应到什么,立刻回过头,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径直对上徐晓风的眼睛。
他没有犹豫,很快迈动步伐朝徐晓风走过来。
徐晓风病得太厉害,看着那人越走越近,脑子里钝钝的没什么反应,一直到人走到跟前,才用围巾挡住半边脸,从正门口往旁边走了几步。
两人在僻静的角落里站定,俞洲神色有些憔悴,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晓风看,像是要把这几天分开的部分一次性看够。
他伸手拨开徐晓风的围巾,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
“怎么瘦了这么多?”他皱着眉,“没好好吃饭,还是病了?”
徐晓风不想把病气传给他,重新用围巾严严实实蒙好口鼻,嗡声道:“没什么。你现在住在哪?”
俞洲低声道:“暂时住在秦家,但是上课太堵了,准备附近租个房子,或者住宿舍。”
徐晓风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哦”了一声。
几秒的沉默。
俞洲难得有些拘谨,侧过身来挡住人群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过去,轻轻握住徐晓风藏在袖子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