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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2页）

越来越明显的不适感令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身子动了动似乎想翻身，修长而瘦削的手掌不自觉地抚上了高高隆起的腹部。莫忧俯下身沉痛地看着眼前的人儿，一颗心好似被人用一把极钝极钝的刀来回反复地慢慢切割着，拉着肉连着筋，疼得快要闭过气去。

也许是感受到了莫忧灼热的目光吧，风萧然的眼皮动了动。

莫忧见来不及出去了，忙一跃闪至帘外，做了个刚刚把药碗放下的动作。

&ldo;是谁在外面，阿林吗？&rdo;帐内传来了虚弱却熟悉无比的声音，令莫忧忍不住鼻子一阵发酸。

&ldo;殿下，小的是阿峰。阿林哥哥扭伤了脚，小的替他来送药。他很快就会过来了。&rdo;竭力捏着嗓子逼出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声音，莫忧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瞟向风萧然的方向。

&ldo;哦……是新来的小厮吧，阿林总是夸你。阿峰，你去把柳先生叫来，本王觉得有些不适。&rdo;

风萧然的声音很平静，莫忧却听出了他极力忍耐的颤音。

几乎是一阵风的功夫，帘外便没了人影。这新来的小子，腿脚倒快。风萧然轻笑着嘀咕了一声，却立刻又笑不出来了。

肚腹一阵一阵地发紧胀痛，他知道明源说过这是早产的征兆。双胎一般会比别人早产一段时间，可现在才六个多月啊，不行，这样孩子会活不成的，无论如何，他也要忍住。

撑着身下的手掌死死抓住月白色的床单，手指几乎都要折断，每一根指节都阵阵泛白。

&ldo;唔……好痛……忧儿，忧儿！&rdo;

风萧然一遍遍反复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似乎这样就能得到力量一般。

70尘满面鬓如霜

&ldo;到底如何，你再这么臭着脸下去皱纹都要出来了。&rdo;

服下柳明源送上的救命丹药，风萧然依着两个锦绣蒲团靠坐在床上，快要受不了地看着这个一直皱着眉一言不发的人。

&ldo;胎位不正，你又不让我给你推腹按摩，气血两亏，每天单靠云天的内力顶着，总也不是个事。你硬是将自己的内力全部护在胎儿身上，自己却日渐衰竭，这样下去只怕就算孩子能平安出生，你也……你说我怎么能不急，我急得头发都快掉光了！&rdo;

柳明源看着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了，两眼冒火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ldo;呵，我当是什么事。你话可已经说出来了，既然孩子能保住，那就行了，其他你不用操心。&rdo;

&ldo;你这话什么意思？&rdo;柳明源听他话有蹊跷，不由心中一凛。

&ldo;没什么意思，我问你，忧儿最近怎么样了？&rdo;

风萧然忽地朝前挺了挺身子，脸上瞬间冒起了点点汗珠。

&ldo;你别动，这么着急做什么，他没事，一切如常。&rdo;柳明源一把将他按回枕上，眼睛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低着头匆匆为他掖了掖被角，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ldo;没事？如常？我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一个人死了，竟叫做一切如常。&rdo;

冷冰冰的语句从风萧然紧紧抿着的唇间挣扎着飘出，似乎刚离开他的双唇，便已支离破碎飘散在凝滞的空气中。

&ldo;你……你怎么知道的？&rdo;柳明源立刻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倒数了起来。前些日子收到宫里的密报，说王妃服毒自尽，威帝封锁了消息并秘密处理掉了他的尸身。这个消息他自然是不敢让风萧然知道，他如今的身子不比寻常，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是一尸三命啊！

&ldo;明源，莫不是这些日子我躺着的时候多了，你真以为本王是个一无所用的孕妇了不成？&rdo;

风萧然恨恨地摇了摇头，一掌击在窗框上，立时木屑飞溅，残破的木框上沾着点点血珠。

&ldo;殿下！&rdo;柳明源吓得差点一时飞了魂，忙拉住他的手检视：&ldo;你这是疯了吗？这种时候还妄动真气，是不是不要命了？&rdo;

啊！想到这层，柳明源不由两手发颤，背心一阵冷汗。

&ldo;殿下，你该不会是……&rdo;

&ldo;不必多说。忧儿是个爱热闹的人，一个人在下面必定好生寂寞。以后你跟云天要好好扶持少主，我们计划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这两个孩子，你看着那个能成事，就扶他上位吧。另一个，若是女儿，自然能带在身边，若不幸也是个儿子……就找个妥当的人家送掉，平平安安过一世吧，切记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rdo;

&ldo;那你自己呢？你要做什么？&rdo;虽然听了风萧然这番类似交代遗言的话，但柳明源还是不死心地等着他要他亲口说出来。他不信，他就不信他忠心耿耿辅佐了十几年的主人，明明将成为傲视天下的一代君王，如今却要心甘情愿的为了一个情字而放弃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