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毓没曾想,安国公与这赵听南竟是如此熟络。不过转念一想,军营大将军可不该与他都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吗?
安老夫人有些许乏累,在徐妈妈搀扶下坐在铺着金纬绒椅搭的玫瑰椅上,见自家儿子这消息,倒是想到些什么,问道:&ldo;照理说,这事本该在都督府,可怎的选在恭亲王府?&rdo;
虽秋修敏心里是更愿去恭亲王府,那都督府她是望而却步。前世虽都督府不叫都督府,而是赵府,亦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她也许能极力克制住对赵听南的害怕,但是那地方她是万万受不了的。
&ldo;母亲你不是也不知道,那赵都督本就喜静,且十分不喜他人随意进自己府里,况且&rdo;安国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口中也只是化为一声叹息。安老夫人也会意,不再说去。她怎的不晓得,况且都督的妻子死于府中。
&ldo;皇上这意该也不止这个意思,本是接风洗尘之宴,无需带家属。但却以恭亲王府人烟倒是稀少,需多热闹热闹几番为由,儿猜想里面尚有几分关于上次那事情的原由。&rdo;安国公抿了一口茶,但那眉角处却没一丝担忧的意味,反而是多了几抹尘埃落定般的滋味。
身旁的风兰瞅了小姐一眼,又想起小姐醒来之后,没事人般地说道她自己与李令是无任何男女之情。见安国公提起这事,方才想到自己倒是多虑了。她们小姐现在,那是冷静得很,这样便是最好的。
秋修敏将那抹担忧的视线敛入眸中,余光中又见视线落了回去,想是风兰担心自己。风兰向来多些深思熟虑,倒真与凝雪相似得很。旋即她的心里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她重生了,可她的凝雪现在又身在何处,是否也遭到歹人的狠手?
安国公见安毓白如细瓷般的小脸浮现少许担忧,浅浅的眉心蹙着,盈盈的杏眸低含。他想自己这女儿怕是想着此行皇上有意刁难她,才面露忧色,便笑着说道:&ldo;阿毓,五日后的宴会,想必是皇上特意为你俩和好之事而行,莫慌。&rdo;
原来他们误以为自个儿为这事而担忧,倒还真是误了她的意,可她也不会与他们说到自己是担忧凝雪的事情。
&ldo;女儿明白,是阿毓多虑了,毕竟之前做了糊涂事。&rdo;安国公听了她的话,也心里安慰得很,女儿终是长大了。原本安毓也是一向乖巧,只是唯独那件事没看过去罢了。
宝殿内。
金碧辉煌,紫气升腾。
殿内金砖铺地,两雕花鎏金缠龙大柱立于大殿正中间的两旁,似有冲天之势,壮丽无比。但与其相比,中间的宝座也毫无逊色。
见那宝座分为地平、屏风和龙椅三部分。
数条神态各异、大小不一的蟠龙以精湛无比的刀工雕刻于屏风的各处,技法不仅使用圆雕,还有那层出不穷于四周的深浅浮雕。蟠龙以金漆为表,檀香木上还雕刻着云纹与莲花瓣纹,衬得那龙活似飞龙在天般。好个皇家气派!
卫峻于龙椅上坐着,而台下站着赵听南。
&ldo;倒不知都督今日就已回城,朕还是从旁人听闻这消息,都督,你可有何解释?&rdo;卫峻此时身着黄色窄袖龙袍,前胸、后背及两肩皆用金线绣着盘龙纹,里着交领朱红中单,腰间系着红色带鞓,着皂色皮靴。
与二十五六的赵听南来说,卫峻也不过是比他长那么十岁左右,正值盛年。棱角分明,眉宇间又透着帝王相该有的英气。而那一双细长的瑞凤眼,眼角浅浅翘起,却又有几分魅人的意味。与那脸若冰霜的赵听南相比,他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可那明明是责怪的语气,却又透着些许玩笑趣味。
&ldo;难道皇上不知?那何人与我写的密信?&rdo;
听到那冷冰冰的语气,又是反问,卫峻倒是没有玩下去的意思了。确实他与赵听南一直密信来往,也知赵听南今日回临城与自己商议事情,可这多年未见,想来说几句玩笑话,但这人哪里买账。明明那人还在时,这赵听南可不是块冰。
罢了罢了。
&ldo;那我们说正事吧,你如何看待安国公府嫡女安毓投湖自尽之事?&rdo;脸上那抹笑意早已被严肃的气氛取代,他坐在龙椅上,修长分明的手指扣在光滑质地的扶手上。
&ldo;听说了,皇上给恭亲王许亲,可怎奈安毓大小姐心有所属。&rdo;不温不热的语气,倒是将过错顺水推舟给卫峻。他不就是说了句玩笑话,这赵听南还挺记仇,拿话噎自己,卫峻眼角微跳。
见卫峻的脸色,赵听南的脸上依旧是捉摸不透的淡然,他随后缓缓道:&ldo;还听说这安大小姐醒后,说是自己一时糊涂,误把恩情当作情爱,又认错挽回了这事。&rdo;
卫峻沉思片刻,眸中闪过一丝笃定,&ldo;这倒不像是那人的作风,若这安毓死了倒还好,没死如以前那般也好,都随了他意。可如此这般,倒是与他之意不合。&rdo;
&ldo;料想他本以准备妥当,可半路该是出了些许变故。但另一方,他的实力还是在那的。&rdo;卫峻熟悉这人,凶残冷血,未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丹凤眼中的光瞬时变得锐利,仿佛如凌冽寒风中死死盯住猎物般的饿狼之光,&ldo;这畜生,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rdo;每一个字,从那朱润的薄唇中吐出,都使这偌大的宫殿显得略发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