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银行里的,&rdo;他说,以示区别于自助洗衣店里的保管箱。
我闭上眼睛,心沉到了谷底。如果特伦斯立下了遗嘱……丹迪证实了这一点……遗嘱很可能在银行保管箱里,还可能包括前妻、儿女的信息以及如何处理他的遗体。正是四天来我要找的信息。&ldo;真不知道我怎么会卷进这些破事。&rdo;
珀尔说:&ldo;老天爷啊,你可算是说话了。&rdo;
08
我坐进驾驶座,费利克斯挤进后排座,珀尔用脚跟熄了香烟,坐进副驾驶座。我感到胸口一阵痉挛,仿佛有只蜂鸟在里面扑腾。我转动钥匙,发动野马车,开了出去。在米拉格鲁右转上了一条与高速公路平行的道路,南北双向的车在这里交会。为调查全面,我从第一个紧靠鸟类保护区的出口开始。我从来没在这个地区看到过乞丐,现在我知道了这是因为离家太近。如果有警察的巡逻车经过,很可能会暴露他们的藏身之处。
等两边的车流情况允许,我开上了往南的匝道,没有乞讨者,其他匝道也一样。我的推测是:开上高速公路的人都有明确的目的地,因此专注于开车,无暇做出干扰行程的善举;而离开高速道路的人常常被交通灯拦下,有时间注意到那些请求车主帮助的牌子,然后掏钱。
我开了一个长长的八字形,行程将近15公里,搜索了波加特人最常占据的几个路口。我发现自己完全接受了珀尔赋予丐帮的新名词,既简洁又贴切。我不认为他们是&ldo;坏精灵&rdo;,我甚至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坏,但是&ldo;波加特&rdo;这个词准确地定义了这个小团体。我们开了一个来回,看到了三人中的两个。我开回卡巴拉大街匝道口,慢慢开下高速。在坡道尽头,第三个波加特准确无误地站在边道上,举着一块破烂的纸板,上面歪歪扭扭地用铅笔写着:
破产挨饿,好心人帮帮忙,上帝保佑您。
珀尔说:&ldo;那个就是拿背包的。&rdo;
我装作不经意地向左瞥了一眼。看一眼我已经记住了这个人。高个子,大块头,发达的肌肉可以媲美过气运动员,1米83左右,光头,戴一顶红色棒球帽,不时地拿下,摸摸光头,再戴上。穿的是牛仔裤,红色法兰绒衬衫,手肘处磨毛了,不然还真像恪尽职守的保安。他面无表情,不给钱也没有怨言。也许下次这些人就会心生愧疚,主动拿出钞票了。他已经准备好一直这样无怨无悔地站着,等待某位好心人从车窗里递出钱来。
前排的珀尔和后排的费利克斯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右边,假装研究窗外的风景。透过眼角的余光,我看到波加特的眼光飘向我们,盯住了珀尔,不用说是因为她惹人注目的身材,以及神秘的黑色编织帽。他眯起眼睛盯着她。他不可能看出我们图谋不轨,当然,他也不会认为我们是好人。我右转上卡巴拉大街时,他仍盯着野马的背影。难道是1970年的蓝色强夺者太漂亮了?恐怕不是。
我继续沿着弯道向前开,在第一个红绿灯处转上动物园门前的路。动物园已经关闭。停车场没有车,很远我就能看到铸铁大门锁着。
费利克斯向前把手臂搭在前排座椅上,在我右耳朵边说:&ldo;沿着这条路开到米拉格鲁。&rdo;
我听从指示,难道这就是开车逃亡的银行劫匪的感觉?前方过两个街区的转弯处有一个天天营业的市场和一个收费高昂的停车场。我去过那市场无数次,偶尔也会买新鲜的水果蔬菜。开过市场时我闻到了西芹的香味,那味道我隔着半条街区都能闻出来,真希望此时此刻在家里喝上一碗蔬菜汤,而不是跟两个浑身臭味的流浪者搅在一起。我右转上了米拉格鲁,再右转进了停车场。
太平洋联合铁路的轨道铺设在高速公路和停车场边界线之间。停车场的路面是石子沥青路,靠近市场的区域停着10到12辆车,其他区域都空着。我开到最里面,行车道逐渐变成一条小道,弯弯曲曲地向上,看不到尽头。我沿着小路开上山,两边出现了枝叶如盖的树木。小道仅容一辆车通行,好在路上也没有别的车。
我把车速降到最低,时速约为三公里。动物园后方的建筑不断地出现在右视镜中,从这个角度看有点奇怪。游人行道修建在动物活动区的四周,腹地建筑均为办公之用:修理间,储藏间,可随意安装移动的栅栏,服务车,起重机,维修车,用来搭建野生环境的人造丛林植物和假石头。小时候,我就爱坐上观光儿童小火车到处看。
珀尔指挥我来到栅栏边,说那里离波加特的帐篷最近。&ldo;你最好把车调个头,走的时候动作快。&rdo;
&ldo;快什么?那帮家伙不在,&rdo;我说。
&ldo;但是他们可能会回来啊。&rdo;
那可太好了,我心里暗想。我想找个地方方便,但是没时间了,也可能是高度紧张造成的假象。这里空间狭小,我只能一点点地挪车,费利克斯在下面指挥我往左、往右、停下。给这小子一根橘黄色的警棍,他就能指挥飞机。
完成180度调头之后,我拉紧手刹,熄火下车。栅栏是重型铁丝串连形成的铁丝网,每隔几步远就有一根打进水泥地的桩子。有人用电缆钳沿着一根桩子剪出一个豁口,旁边的铁链网被掀了起来。本以为永远没用的高中几何知识终于派上用场了。桩子和地面形成三角形,斜边约90厘米。珀尔尺寸超宽,不知她怎么才能缩小腰围,穿过这个豁口。反正这是她出的馊主意,我不会主动要求替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