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小说网

第14章（第1页）

看着陌生女孩眼里的神秘，林沐琦配合的点点头。

……

傍晚的时候，林沐琦跟大家伙吃完饭以后，就和何旭风到深山里的一户人家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何旭风就给她介绍，这处密林深处有一户人家，户主是一名70多岁的婆婆。早年时失明，前年时女儿又出了车祸，只剩下儿子和儿媳，但却常年在外打工，膝下只有六岁的孙子常伴在身边。

到达山上时天已经很暗了，密不见天日的林木显得这条山路更加阴暗。可这户人家却没有开灯也没有开门乘凉，初夏的夜晚已经有了丝丝凉意，微微的凉风吹的林沐琦胳膊上直起细小的鸡皮疙瘩。

何旭风上前敲敲门，里面传来沧桑的老妇人声音：&ldo;谁呀？&rdo;

&ldo;婆婆，我是阿风&rdo;

门&ldo;吱呀&rdo;一声开了，陈旧而又腐朽。从里面走出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光线有些暗，林沐琦看不清老人的神态，但凭感觉，这应该是一位慈眉善目，很温柔的老人。她的小孙子在她身边搀扶着，不停地提醒着她：&ldo;奶奶，到台阶了。&rdo;

&ldo;小风，你来了&rdo;老奶奶握着何旭风的手，态度亲昵而又熟悉，&ldo;你不知道，自从你和你妈妈离开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年我都盼着你什么时候放假来看看我，让我看看，我们小风是胖了还是瘦了&rdo;老人布满青筋的手像是快要枯萎的青藤，细细的摸着何旭风的脸颊，&ldo;真好，胖了点。你妈会很高兴的。&rdo;

&ldo;阿婆，我这不是来了吗&rdo;握着婆婆不断摸索的粗糙手指，&ldo;小风，回家了啊。&rdo;婆婆也感叹道：&ldo;是回来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趴在我的膝上说，你想赶快长大，然后走出去，拼命的挣钱。想帮妈妈分担一些重担。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只是可惜……&rdo;

&ldo;婆婆，天已经很晚了，让小风帮你量个血压，看看您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rdo;何旭风打断婆婆的话，轻缓的说。

&ldo;吃药不吃药的又还能怎么样，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激动到住进医院了。早就看淡了&rdo;

何旭风半蹲着身子为眼前的老妇人量着血压，态度虔诚。

林沐琦就一直乖巧的立在她的身侧，那个婆婆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正如他的过去她也从来都不知晓。可来到y县的何旭风却让她莫名的感觉到心痛，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像可以毫无理由的信任着何旭风一样。又或许是，跟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走了太久，所以当他不经意的轻触眉头时，她就知道，他有着解不开的心结。

这一点，是她从未有过的笃定。

下山的路上，何旭风举着手电筒在前面打着灯，步子走得很快，林沐琦只能背着重重的医药箱小跑的跟在他的后面。可走了一段路，就有点撑不住了。

&ldo;何老师，我有点跟不上您了&rdo;林沐琦扶着腰对着他摇了摇头。

何旭风前行的脚步顿了一顿，回头看着这个一直跟在他身后安静的女孩子，女孩因为小跑，脸颊被热的红扑扑的，她是个很乖也很能咬牙吃苦的女孩子。如果自己能够舍弃一些东西，那女孩以及她身后触手可及的星空他是不是就能够拥有。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这个小女孩就能抛下一切跟随自己吗？

何旭风苦笑着摇摇头，他不敢打这个赌&ldo;啊，这条路上我一直只顾着速度，忘记你第一次走山路还不是很习惯的&rdo;

林沐琦好奇的摆摆手，说，&ldo;老师，我没关系的。&rdo;

何旭风看着眼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女孩，用手电筒照照地上凹凸不平的山路，说道：&ldo;歇歇吧，晚上不能那么累走山路，不安全&rdo;

单独在一起吗？林沐琦掩饰掉内心的狂喜，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身边。不过孤男寡女，又是月高风黑说点平常不敢说的好像蛮合适的……

&ldo;老师，您也是据坪村的人吗&rdo;犹豫再三，林沐琦还是问了出来。

&ldo;是啊，我们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rdo;

&ldo;那老师那么优秀，一定是全村人的骄傲&rdo;

&ldo;不，恰恰相反。&rdo;看着林沐琦不相信的目光，何旭风苦涩的点点头，&ldo;是真的，如果有可能，我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rdo;

&ldo;老师，我不太明白&rdo;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生长的地方呢？

何旭风看着女孩子的眼睛，那眼神单纯而又直接，透着一股子的傻气。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生活的压力，什么叫做生活的难言之隐。可他累了太久、疲乏了太久，又有太长的时间里他背着太沉太沉的枷锁，不敢去反抗、更不敢去丢弃。他望着女孩身后的星空，很想像儿时一样托着腮帮子傻傻的问&ldo;星星，星星我到底该怎么办啊&rdo;。但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可他能不能就为自己考虑一次、放肆一次，就一次行吗。

&ldo;我爸爸是这儿方圆十里有名的赌鬼醉汉，小的时候，他经常拿着家里生计的钱出去烂赌鬼混，有时候家里实在没有钱了，他会把家里值钱的不值钱的全部卖掉。刚开始，我每天都祈祷他能赢了，因为只有他赢了，我们家才能太平点。但赌博从来都不是只有输的。如果哪一天他输掉了，他就会死命暴打我妈妈和我，每一次我妈妈都会把我护在怀里，任我在怀里哭闹就是不让我钻出头。每一次，我都能听到，生硬的木板砸过妈妈的身体后传入我耳朵的轰鸣声音。所以后来，我不在祈祷那个男人能不能赢，我在时刻想着，那个醉酒的男人什么时候能死掉。我想这山上真的是有神灵吧，在那不久，我爸就因为喝醉酒从山上摔了下去，发现时就已经断气了&rdo;

何旭风的眼神里充满了懊恼与痛苦，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呐呐娜的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ldo;那个时候老师还很小，所有的祈祷都不算的，更何况法律不也说了吗，满18周岁才能负法律责任&rdo;

&ldo;你以为我在难过吗？&rdo;何旭风吸进一口冷气，冷冷的说，&ldo;我以为我妈妈的日子从那以后会好过一点，可谁也没有想到，祸不单行啊。爸爸走后，她撑起全部的家，一个人一天五份工，终于也累倒了。可在我妈妈躺在医院的时候，她还在对我说，风儿，一定要读书，一定要读书。&rdo;

山里的空气是林沐琦从未领略过的清新，清新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丢到了了密闭式的滚筒洗衣机里面，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来到外的给彻彻底底的洗了一遍，但却始终清楚，无法洁净效果多么明显，都无法清洗掉一个人的记忆，尤其是痛苦和仇恨的过往。

&ldo;可我知道，即使如此你也依然爱着这个地方&rdo;林沐琦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用这么肯定的语气说完这句话，慌乱的解释&ldo;我是说，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让自己活得轻松点、幸福点&rdo;

何旭风闭着眼睛聆听山里的风声，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宁静了。女孩铃铛般清脆的声音透过风声传进她的耳朵。已经有多久没人对他说，活的幸福点了。他转过头，对着紧张不堪的小同学微笑地说：&ldo;谢谢你。我会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