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桌案后下来。
将已经跪了近半个时辰的段允希扶起。
“希儿,大梁的江山需要朕,同样也需要你。”他的面色上竟然浮现了少有的温情。
但段允希早已冷血冷情,在这吃人的皇宫里,谁不是带着虚伪的面具生活,因此他扶住了他的便宜皇帝爹的手臂,恭敬的将自己的头颅低下,“儿臣明白。”
“朕会百里加急给霍家军送去粮草,然后就让霍家人轻装简行随驿使进京。”一是让世人感慨世道艰难,但皇朝依旧没有亏待任何一位为大梁冲锋陷阵的兵士,二是堵住霍家想要拖延时间的嘴。
因此必须尽快。
“儿臣愿前往。”段允希应道。
“不,让张宇飞去。”张宇飞,张宇尧的嫡亲哥哥,一母同胞的张家嫡子,现任刑部侍郎。
段允希低垂的眸光闪过暗芒,他这个便宜爹,倒是真的不再两耳只听长生道了,竟然又有闲心开始摆弄起权势。
不像之前,只会摆手,称是,散朝。
张宇飞,确实比他去,更能让现在的局面打散,而他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张家,霍家,张世子,三足鼎立。
也不知道,是谁会先冲破这个局面。
段允希退下之后,皇帝又召了张老将军入宫。
在这之中发生了何事无人知晓。
只知道张老将军出宫门时,那在金銮殿上磕破脑袋都未能让他弯下的脊梁,在日光下,垂暮老矣。
“爹,弟弟这事?”张家书房,张宇飞皱着眉头询问。
作为一家人,他们竟不知道张宇尧竟然对这个家有这么大的怨恨。
张宇尧是张家次子,张守德对他的要求并不高,他想当个富贵闲人也依他随他。
作为将军世子,浪荡不羁。
整日骑马走兽,张家虽然托着宫里的荫庇,但张守德并非是坐吃山空的人。
对于几个孩子的管教皆是上了心的,他们家族人丁不旺,张宇飞张宇尧资质平平,但张宇飞心思纯净,因此他推举着张宇飞坐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
坊间对此其实颇有微词。
因此他也不好再帮扶宇尧什么,甚至在他整日游手好闲的时候感受到一丝轻松,罢了,张家在这宫里只需要两人变好。
不需要在让尧儿也感受朝堂的阴暗。
虽然民间都觉得张家是靠着将自己的亲妹妹送进宫里才获得的荣宠,甚至张守德自己,谁人说起打仗,不把霍家放他们前面。
他们便只能偷偷的更加的勤勉。
只有他们知道,张家,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是我没有管教好。”张守德几天之间变老了几岁。
“你弟弟心思不纯这事,我其实早有察觉,他在府里设了暗桩。”只不过他还天真的以为他是长大了,想努力了。
“弟弟这是走了偏路,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张宇飞想起之前他带着兵册进宫,那时的帝王还在专心想唬夺霍家的兵权,没想到现在。
犯事的竟然是他们自家!
“所以现在宫里给我们戴罪立功的机会,飞儿,不管是直面霍家,还是将尧儿手里的兵士拿回,都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张守德捏紧了拳头,“此次前往,你带上张古镇和他的一百铁甲兵。”
张守德在朝堂淫浸多年,还有他的亲妹妹在宫中受宠,天子的心思他不说知道七成,五成的把握总是有的。
“驿使而已,如何需要这般带兵前往?”张宇飞皱眉思索片刻,“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