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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这个,这个,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姚令闻回马一枪,紧紧逼问,杀得赖昌乱了方寸。他慌忙掩饰,矢口否认。

“此地无银三百两。哼哼,赖昌,你越是撒谎,漏洞就越多。”姚令闻最恼恨自己的部下欺骗自己,他将视线从天花板上转过来,盯着赖昌低垂的泛油结痂的头,以似乎十分关心而实际充满讥讽的口吻说,“赖昌,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全知道,只是不想对我说。我不是白痴,你这种耍弄小孩子的技俩,我怎么会识不破?你也要动动脑子,这种费力而与己无利的傻事,农夫市民不会干,喜欢恶作剧的顽童,不可能起得这么早。而你与尤瑜有些过节,只有你才有这份心计。据我推测,在尤瑜过了小桥、尚未返回来的短暂瞬间,在桥上抹上稀泥,而不被尤瑜发觉这个人,只可能是你。何况你的衣裤上还沾了许多泥,你还能抵赖!”

老师咄咄逼人的的言辞,轰得赖昌眼冒金花,晕头转向。他觉得自己像个时运不济的窃贼,才伸手,就给逮住了。他惶急万分,如骤发疟疾,周身筛糠似的战栗。在事实面前,他不得不承认,也不敢不承认。他好像久病初愈、极端虚弱的人,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

“姚老师,泥,泥,是我抹上的。我,我确实恨尤瑜,有心要害他。我,我欺骗了老师,我错了,我不是人!”说着,便狠狠地掌自己的嘴。

“你做得对,没有错;桥上摸稀泥,你立了功。你想想,青年学生是国家的栋梁,民族的希望,应该有革命的觉悟。他们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此风决不可长,你用什么方法阻止事态的发展,都是对的。你错就错在耍小聪明,蒙骗我。要不是我还有点辨别是非的能力,就会被你蒙在鼓里。你这样做,今后叫我怎么信任你!”

赖昌听说他有功,已退下去的兴奋的潮水,又高涨了。他连忙向姚令闻鞠躬,检讨自己的错误,向他表示忠心:

“老师您说得对。这件事我想蒙骗您,大错特错了。今后我一定像狗对主人那样,对您忠心耿耿。”他稍微抬头瞟了姚令闻一眼,见他望着窗外上停着的两只啁啾的小鸟出神,对他无责备之意,颇有几分得意的神气。他吃准了姚令闻冰释了对他恼怒,信任他了。他想,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即刻拔剑出鞘,直指尤瑜:

“老师,我想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应该迅速公之于众,杀鸡儆猴,今后才能杜绝这类丑事的发生。”

姚令闻听了,冷冷一笑,仍又仰望着天花板,加重语气说:

“忠不忠,看行动,光嘴上说说没有用。你忠于我,我也不会亏待你。至于如何处理这件事,还是那句老话,一个家里有主任、部长,一个家里有县长,暂时我惹不起,你更加惹不起。”

“那,那么,就这么捂住屎缸让它臭?”赖昌心里觉得很失落,眨了眨眼,试探地问。

“当然不能!”姚令闻沉下脸,斩钉截铁地说,“这把火是他们高兴地烧起来的,就要他们痛苦地将它扑灭。他们是‘演员’,我们是‘导演’、‘鼓手’和‘琴师’,我们要用急促的鼓点、优美的琴弦作诱导,诱导他们演完这幕精彩的戏!”

“老师,您越说越玄了。我愚钝,听不懂。干脆,您说要我怎么做!”

“还是那句话,外甥打灯笼一一照舅(旧)。你不是善于捉泥鳅,玩泥巴?你还是操你的本业,照旧在桥上抹稀泥。抹三天,歇三天,边打鼓,边敲锣,看看他们的动静再说。”

“我不是抹过两次了么?再抹,还不是屋檐水掉到现窝里,搂搂抱抱,同从前一个样。”赖昌还是瞋目张嘴,满腹疑团地说。

“你也太没想象力了,把个复杂的问题简单化,真蠢!”姚令闻很不耐烦地继续解说,“你想想,吃惯了鱼的馋猫,喝上瘾的酒鬼,不吃鱼,不喝酒,那不是要它的命?如今尤瑜就是馋猫、酒鬼。三天抹泥,就是给他足够的鱼吃,足够的酒喝;三天不抹,他吃不上鱼,喝不了酒,就会馋瘾、酒瘾一齐发作。他就会不择手段来满足他的馋,过够他的瘾,自动来抹泥的。到那时,我们从中撩拨撩拨,池新荷受不了,他们就会水火难容,会自己挑起屎来臭。这是以柔克刚的软刀子,操着这把刀子戳一戳,就像导火索着了火,他们即刻会自我爆炸。这样,软刀子胜过硬炮弹,水终究会扑灭火。”

赖昌大致明白了姚令闻说的意思,但对水灭火的意思,还不很清楚,还想再问,而姚令闻已睡眼朦胧,他打了个哈欠说:

“不明白没关系,只要不打折扣,忠实地照我的话去做,我们就能看够西洋景。现在,我还要睡一睡,你去吧!”说着就躺到床上去了。赖昌走出门,就听到了如雷的鼾声。

久晴不雨,十月初的中午,太阳还是火辣辣。空气里的尘埃多,就在不远处,尘霭竟遮遮掩掩,景象模模糊糊。赖昌走到暴晒的太阳下,老师的似骄阳的谈话的威压,已经散去,心胸觉得空阔多了。光头上的冷汗已经收敛,黄油中又冒出热汗来,帽子全湿透了。他反反复复咀嚼姚令闻的谈话,终于透析出其中的精髓:抹三天泥,让尤瑜解馋止瘾,歇三天,使这馋、瘾的欲火烧得他寝食难安,逼得尤瑜走而挺险,自己去桥上抹泥,好让人逮个正着。今天,他赖昌要牵着他尤瑜的牛鼻子,把他送进任人宰割的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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