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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第1页)

我服输,我服输!仇虬看了一下表,语带讥讽地说,已经两点多了,局里还等着我开会,就是跑过去,也要迟到半点钟。叫花子都到齐了,我这个领头的王叫花却迟迟不去,这像什么话!可爱的老婆,尊敬的女王,你精心烹调的熊掌,我已无心品味,你精细雕琢的美玉,我也无暇欣赏。今天就是公安局长甚至公安厅长来了,我的剧院里也已爆满,铁板一块,他也无法再钻进去。可爱可敬的夫人,如今我急如星火,你就饶了我,放我走吧!仇虬即刻离席,连连打躬,声声哀求。

老公,老公!现在我要说的是尤瑜结婚当晚的事,我念他的情书的那场面应该特别精彩。这可是我亲自采割的燕窝鱼翅,不是你提供的死鱼臭肉。这些燕窝鱼翅,经过我亲手精心烹调,那是天国的佳肴,美味之中的美味,不只是警察局长,也不是公安厅长,而是公安部长,乃至总统主席。老公,十分钟,就那么十分钟,你就能品尝人间极品的美味,又何乐而不为!她还在喋喋不休,可是,她老公退行着向门外走,转过身,一刹那就不见了。

竹海知道,她说她亲自采割的燕窝鱼翅、亲手精心烹调的总统主席级的天国佳肴,就是尤瑜在昆师读书及以后一段时期,她为尤瑜传递的那九十九封给池新荷的情书。同窗时,他与尤瑜成为了密友,尤瑜把自己做过的或者他想做的一切都告诉给了他,唯独这书信的内容,他不肯透露丝毫。这是竹海心中长久隐藏的一个疑惑,二十多年来,他时刻都想知道。二十多年过去了,世事沧海桑田,面目全非,许多事在他的记忆里已了无痕迹,唯独这件事总在他的脑海里颠来倒去,倒像镌刻在青铜器上的铭文,经过反复摩挲,愈旧弥新。他正想听她亲口说说。无奈这是他在昆阳消失二十年之后回来第一次参加的组织上安排的集体活动,他总不能中途退出。何况那位气功大师,已经被仇虬、张红梅证明验身,他就是尤瑜,并且他们一再说明在尤瑜竹海死后,他无限悲伤,并为竹海厝坟、频频祭奠等事,出自至诚。他有太多太多的话马上就要对他说。已超过开始练习练功时间四十分钟了,再迟迟不去,尤瑜走了,他们又会失之交臂,他得马上走。于是他也只好效仇虬立即离席,连连打躬,苦苦哀求,十分歉疚地向她说明了自己的苦衷:

红玫瑰,你要说的是二十多年隐藏在我心中的一个谜团,我真想及早地知道它的谜底。可是,可是,我再晚去些时间,我就见不到尤瑜了。你的精彩的表达,确实不止公安局长的水平,而是总统主席的级别。来日我一定专程来品尝你的高超的厨艺,别忘了,好酒还得为我准备一瓶。对不起,现在请你放我走!

急什么,乌云遮不住太阳,风吹不走月亮。太阳、月亮今天下了山,明天还会升起来。今天见不到游鱼子,还有明天,以后说话的日子多得很!何必丢下总统级的美味不享受去吃生肉。

她仍旧拉住我,非要我听完她要说的故事不让走。竹海又与她磨蹭了好一阵,还是不能被赦免,竹海只好也仿效仇虬,挣脱手,转身就走,急急如漏网之鱼,迅速离开了,转过一条巷子,身后频频送来一串串刻薄的咒骂声也就听不到了……

第五章午宴说梦(下)1老书记调车不买帐青龙亭旧貌展新颜1

竹海挣脱了红玫瑰以后,头也不回,跄跄踉踉、急急忙忙穿过两条小巷,向练气功的三中的礼堂走去。他气吁吁地跑进练功的礼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足足迟到一点钟。好在他在昆阳只工作了一年多,认识他的人不多,二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参加练功的人,谁都不认识他,谁也不会指责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虽也有些人回过头来睁着怪异的眼睛看他,与人们在动物园里,看刚从非洲运过来的从未见过的河马一样,惊异世间何以竟有这等怪物!但这与己无关,他们都没有以言词苛责他,站在礼堂舞台中央的气功大师,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他反复观察,仔细思量,尤瑜早年与他相知很深,但是经过二十多年的凄风苦雨的残酷冲刷,对他的记忆的痕迹,大概早已荡然无存,现在即使路遇,也与见到一个陌生人无异。也许看到他目前的猥琐的样子,便会判定他是异类,不屑一顾。因为礼堂里别的地方,大师的炯炯的目光时时扫射,唯独他站的地方,他的眼神从未光顾,显然由于他的到来,这里成了被遗忘的角落。中午,红玫瑰灌了竹海那么多酒,他确实有几分醉意。经过练功的簸荡摇晃,头脑早有些晕眩。眼前好像是一片浓雾迷蒙的大海,他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他下意识机械地模仿着大师的动作,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

嘿嘿,怎么啦?竹海兄弟。老朋友站在你的面前,你竟然如痴呆的癞蛤蟆,明明看到我站在面前,怎么竟视而不见?此刻竹海觉得有人在肩上重重地击了一掌,一个讪笑的质问声接踵在他耳边响起。竹海像从梦中惊醒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气功大师已站在他的面前。他头脑中的茫茫迷雾,顷刻一扫而空。已到了下午五点了,今天练气功的课程已经结束,礼堂里的人大多离开了,而他竟然不知。这确使竹海有几分懊恼,原来岁月的流逝,并没有磨去他在尤瑜记忆的痕迹,而他却认为尤瑜不愿与他相认,责他疏远了老朋友,觉得自己真让人恶心。不过,他心中始终有个疙瘩,既然是老朋友,为什么他迟迟不想见他,而现在又向他招手?阔佬家不会延请叫花子作上宾,如今他是县太爷,怎么会去招惹个连叫花子也不如的人?是不是中午回家,池新荷责备了他,他才不得不已向他表示友好的姿态?抑或时过境迁,他早把他忘了,中午仇虬给了他电话,才将沉在海底的他的影像打捞出水面?是的,肯定是的。他还没有沦落到乞丐的地步,不需要他施舍感情。于是他也没好声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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