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儿子!”太后朝着皇上大喊,撕心裂肺,“他和你一样,姓裴,不姓颖!”
凝着皇上阴沉的脸,太后心头一痛,面色强撑着镇定,她一言一语道:“哀家选过你了!皇帝,五年前,你行差踏错,腥风血雨,哀家忍痛割爱,选择了你啊!皇帝,你怎么能,忘恩负义,阿泽是你的亲骨肉,是哀家的亲孙子,你怎么就那么狠心,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吗?”
“是!”皇上倏然抬眸,黑眸暗如幽火。
“为什么,阿泽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他性命?”
皇上突然低声道:“父皇曾经想要废了朕,立阿泽为太子。”太后身体微滞,尽数落入皇上眼中,他唇角一抹苦笑,”果然,母后知道此事。”
太后垂目:“这事先帝不过只提及一次,你的太子之位依旧稳稳当当的坐着,阿泽并没有威胁到你,你究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阿泽不想要!”皇上睁大了眼睛,叫喊着,“朕听得一清二楚,是他不想要,父皇才不得已按下要废了朕太子之位的心思。呵,朕八岁当太子,在太子之位上苦苦熬了二十多年。为了守住储君之位,朕废了多少心血!既生瑜,何生亮。谁都可以当皇帝,为什么非要是阿泽!父皇宠爱阿泽多于朕,朕可以不在意;父皇夸赞阿泽多于朕,朕亦可以不在意;父皇与母后说朕平庸,朕还是可以不在意。为什么,为什么要越过朕,要立阿泽为太子?父皇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为了不吩咐朕暂代国事,偏偏是阿泽!”
看着皇上一点点陷进去,太后急着解释,“可阿泽没接受啊,到后来暂代国事,顺利即位的,不还是皇帝你吗?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皇上拂袖一挥,面目狰狞:“朕不甘心!为什么是阿泽,为什么阿泽不愿意,父皇才令朕监国;为什么非得阿泽不要了,朕才能暗安安稳稳地坐上这天下之位?为什么,非得是阿泽剩下的,不要的!凭什么他裴泽不稀罕了,才要让给朕!
“这天下本来就是朕的!裴泽是朕的儿子,可他不能这么对朕!”
“年年也是如此!有了阿泽后就远了朕,阿泽哭闹,她就去哄他,还将朕推到别的女人那里;朕与阿泽有了争执,年年第一时间一定是护着他。朕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有了阿泽后,她眼里只有他……所有人都喜欢阿泽,都看得到阿泽的好,偏偏,忽略了朕。”
“皇帝……阿泽从小敬你爱你,他知道这皇位是你的,才不愿意接受先帝的意思,颖氏如是。”
“是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朕,真当以为朕不知道?阿泽和年年若真是这样想,就不该瞒着朕!”
太后垂泪不语,皇上的疑心深重,业已融入到他的骨血里,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之要裴泽还在这世上,皇上就不可能真正地放下。
太后几乎是哑着嗓子说:“是先帝秘旨召阿泽进宫……就是怕你知道了多思,他们母子俩才并未告知于你……若是早知你知晓此事,皇帝,你真当阿泽和颖氏会瞒你一辈子不成?”
皇上沉默了,太后仿佛见了希望,忙道:“皇帝,收手吧,就当哀家求求你,收手吧!”
皇上笑了,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最后,他止住笑,“休想。朕一定会杀了他,母后,你等着,不管你暗中召集了多少人,朕都要杀了他!”毕,皇上转身离去。
“颖钰已经死了!”太后踉跄上前的了两步,拐杖都掉在地上,发出滚动的声响,她对着皇上的离开身影大喊,“这难道还不够吗?非得要阿泽死了,你才甘心?”
“是!”皇上抬高了声音,只回了这么一个字,他半侧着头,龙袍在烛光下,龙目怒争,龙爪犀利,凶残暴殄。
“皇后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忽而低声平静地一句话,太后缓缓地抬头,皇上身体微怔,她看着他僵直的背影,说道,“你对颖氏虽有情,却比不上权位;颖氏心悦于你,但不及与阿泽舐犊情深。可皇后不一样,她心悦于你,是真真正正地用心在爱着你,这里面没有权力,没有地位,只有爱;即便是因着离王妃一事,也是因为她喜欢你。皇帝,这世上,只有皇后全心全意地爱着你。若是让她知道,颖氏之死是皇帝亲手所致;阿泽之所以连夜离京,是因为皇帝想让他死。皇帝你说说,皇后她撑不撑的住?”
皇上的面上出现了难得的动容,他轻声说:“阿榕身体虚弱的紧,若是知道了,定是撑不住的。”
太后上前,“所以……”
“所以……”皇上抬眸,“朕只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真相。”
太后滞在了原地。
“你瞒得了一时,难道能瞒得住一世?难不成,你要囚住她一辈子?”
“若是瞒她一辈子又何妨!母后,年年,阿泽,你们不都是这么瞒着皇后的么,朕不过是,走了母后您曾走过的老路,阿榕会体谅朕的,毕竟她是那么地爱朕,她肚子里还怀着朕的孩子。”皇上似是毫不在意,声音时而冰冷时而温柔,相同之处便是,那难得的温柔只存于皇后。
太后没想到皇上将她,将颖氏和裴泽的良苦用心视而不见,她懊恼不已,捶胸顿足,“你那是是太子,未来的储君,皇后她心悦于你,若是知道你为人如何……若不是念着你的自尊,若不是你心机深沉……哀家和颖氏,甚至阿泽,何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