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初入官场,太夫人自觉该交代的还是当交代一下才安心。
“二郎,你也知道,咱们崔家,至今已传承好几百年了。朝代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咱们崔家还是稳坐世间第一姓,朝廷里姓氏录再换几次,人们心底里认的天下第一姓还是咱们崔氏。”
崔敬闻言不自觉挺胸抬了抬下巴,特别认可他母亲的话,清河崔氏的社会地位确实不是圣旨判他们是第三等,他们便是第三等的。
“但你要知道,崔家能延绵数百年而不倒,皆因我们时刻摆正位置。这天下姓李还是姓武或者姓别的什么,都和咱们家没关系。咱们只管为朝廷办事,为民办事。阿娘的话,你可能听明白?”
崔敬知道母亲此言非虚,她是在警告他不论何时都不可介入皇权之争。
当即郑而重之地答道:“儿子明白。”
两日后,崔府的马车载了满满一车东西,崔敬和郑氏,带着崔玥,站在崔府大门口与家人依依惜别。
南宫县虽离洛阳不远,可这也是相对别的地方而言,除非快马加鞭,否则以平常人家的脚程,也是要走上十天半个月的。
故而崔敬一行此去,怕是要数年都与家人见不上一面了。
郑氏虽不喜小女儿,可终究是马马虎虎地养了许多年,此时亦生出些许离愁别绪,揽着崔婉,用帕子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
这还是她穿过来这一年半时间里,她母亲第一次抱她,崔婉身体亦自然而然便作出回应,同样环抱住她母亲。然后又抱了抱崔玥,两人大概都想到今后没有人拌嘴了,日子难免孤清寂寞许多,或许姐妹再次相见时,便已是豆蔻立梢头了,这般一想,二人齐齐红了双眼。
幺子从未离开自己身边那么久过,思及此,太夫人心中难舍,她攀扶着崔敬的手,亦浊泪连连……
新柳未发,崔府门前的离别意一时无物攀折相寄,只能纷纷以泪表感伤。阖府上下杵门口一顿抱头痛哭,倒叫过路之人好奇这户官宦人家是不是也出了什么祸事。
终是周氏先开口打破这股离别的哀愁气氛:“好了好了,小叔是去当官的,是好事!阿家您可别再哭了,这让小叔还怎么出行呦。”
崔融亦颔首说道:“南宫县也不远,阿娘想去看二郎,儿子随时送您去,这些都是不打紧的小事情。莫耽误了吉时。”
这时太夫人和二房众人才抹抹泪,挥手惜别……
时间如崔家渐行渐远的车马的轱辘子,春夏秋冬轮番转它几个来回,两年的韶华便也悠悠远去了。
两年的时光,亦足够让大唐政局发生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徐敬业兵败伏诛后,太后以敬业平而大赦天下,改元垂拱。
垂拱元年五月,诏内外文武九品以上及百姓,咸令自举。自此,百姓皆可向朝廷自我举荐,以求被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