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未已,忽地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道:“秦大人,你纵不累,马也累了,下来歇歇吧!”
只见一个容光艳丽的少女,突然从前面的林子里现出身来,长裙曳地,衣袂飘飘,步履轻盈,转眼间便来到了大路当中。她的后面,跟着一队女兵,大约有十来个人,打着一面旗号,锦旗上只有一只用金丝线绣成的燕子。这队女兵一字摆开,拦住了秦襄的去路。
秦襄愕了一愕,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难道你们这些姑娘们,也是干没本钱的黑道营生么?”为首这个少女实在长得太美了,秦襄虽然知道她的来意不善,却还不敢相信她竟是强盗。
那少女笑盈盈地说道:“秦大人你也忒小觑我们了,难道没本钱的生意,只有你们男子才干得了么?不过,你也不用担忧害怕,我不要你的性命,只想请你到我的山寨里去住几天。你一路奔波,也应该歇歇了。”
秦襄道:“我没有工夫与你们胡闹,快快让路。”一个女兵笑道:“你好大的面子,我们的姑娘才请你作客,你却怎的不知好歹,反而骂我们胡闹。”
秦襄实在不愿与一班女孩儿家动手,忍住了气道:“素不相识,盛情心领了。我有要事,非得赶路不可!”
那少女忽地冷笑道:“秦大人,你这么说,那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你可知道我们绿林中的规矩么?”
秦襄双眼一睁,道:“怎么?”那少女道:“你不愿意做我们的客人,那我们只有把你当作羊牯看待了,拿过见面礼来!”
秦襄又怒又气,哈哈笑道:“你们也学人打劫?你可知道我刚才就从强盗堆中杀了过来?我这双锏一不打无名小卒,二不打女流之辈,我劝你们还是好生散去吧!”
那少女一声不响,从女兵手里接过一把弓箭,“嗖”的一箭就向秦襄的坐骑射来,秦襄挥锏一拨,禁不住心中一凛,这枝箭劲道之强,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拔是拨落了,但这支箭余势未衰,贴着马足擦过,那匹黄骠马登时跳了起来。
秦襄怕他心爱的战马受伤,跳下马背,拍拍它道:“马儿,马儿,你在前面等着我吧。”
这匹马久经训练,振起四蹄,就向旁边的小路奔去,哪知那队女兵行动快极,陡然间伸出四柄长长的挠钩,一下子就将他的这匹黄骠马勾倒,接着就有人用绊马索将它套住,硬生生地拉了过去!
那少女笑道:“这是一匹宝马,好生给它治伤,不可坏了。”顿了一顿,又格格笑道:“秦大人,你这匹马虽然不错,但还不够。你这两柄锏金光灿烂,沉甸甸的,敢情真是用赤金打的,怕有百来斤吧?这倒值不少银子。这样吧,再搭上这双金锏,算是我已收足了你的见面礼,便放你过去!”
秦襄禁不住怒道:“你一再胡缠,我可要不客气啦!”
那少女笑道:“你现在可愿意跟我们女流之辈打了吧?好呀,只要你赢得了我手中的这把剑,我就不收你的见面礼放你过去,那匹马也还给你!”
秦襄双锏一挥,“蓬”的一声,将路旁一棵树齐腰打断,说道:“姑娘,你看清楚了,我这双锏可是不好惹的,你当真要跟我单打独斗么?”
那少女道:“看清楚了。树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就不信你这双锏伤得了我。你可知道,我这把剑也是不好惹的么?”
秦襄无可奈何,说道:“好,你既口出大言,那就来吧!”
那少女慢条斯理地束紧腰身,忽地剑柄一翻,喝声:“接招!”陡然间便是反手一剑,径削秦襄手腕。
秦襄已看出了这少女武艺不凡,但却料想她不是自己的敌手,心里存有几分爱惜之念,还真怕失手打伤了她,当下双锏封出,用了一招“横架金梁”,仅仅使出了三成气力。
哪知这少女的剑招虚虚实实,奇诡非常,剑尖在金锏上一点,忽地反弹起来,一剑就刺到他胸口的“璇玑穴”。
秦襄这一惊非同小可,幸他久经阵仗,身形一仰,使出“铁板桥”的功夫,腰向后弯,只听得“刷”的一声,少女的剑在他面门掠过!
好个秦襄,趁着那少女未及换招,腰身一挺,双锏便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打下来,但他仍然不想打死这个女子,双锏是照着她的长剑压下,只想把她的兵器打出手去。
那少女叫声:“好厉害!”蓦地一个斜身滑步,使一个“卸”字诀,剑脊贴着金锏,随着她这斜窜之势,将秦襄的一柄金锏引开,秦襄右手金锏磕下,打了个空,双锏失了平衡,竟然身不由己的跟着她奔出几步。
那少女一摆脱开双锏,立即便回剑还攻,秦襄见她剑法精奇,而且还居然能使用上乘的内家功夫,这时,哪里还敢再有半点轻视?
秦襄双臂一振,抡起双锏,登时金光大炽,呼呼轰轰,真有排山倒海之势,风雷夹击之威!那少女格格笑道:“秦大人,你这双锏不是专打英雄好汉的么?今日蒙你以家传绝技赐教,小女子真是感到荣宠无比啦!”
她一面出言挖苦,手底却是毫不放松,她的剑法走的是轻灵翔动的路子,移步变招,挥洒自如,端的是恍若行云流水,秦襄给她讥刺,面上一红,那少女指东打西,刷的一剑从他胁下穿过,险险刺中了他的愈气穴。
秦襄怒道:“好狡狯的女贼!”一招“横云断峰”,双锏平推出去,这时他已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使出了他秦家的“杀手锏”,锏影如山,每一锏都足以开碑裂石!那少女不敢硬接,一沾即退,仗着轻灵的剑法,和秦襄游斗。
秦襄双锏大开大阖,强攻猛打,一口气抢攻了数十招,可是那少女身轻如叶,她那柄剑柔如柳絮,随着锏风,飘飘晃晃,秦襄的力道虽有金刚猛扑之威,却竟然无法打脱她的兵刃。
但是秦襄用了全力,那少女却也无法再欺近他的身前。本来她这套剑法,若是到了上乘境界,足可以柔制刚,但她功力未到,秦襄神力惊人,以她现在的功力,最多只能卸开他的三成力道。因此打定了主意,想在游斗之中,等待秦襄气衰力竭。
秦襄昨夜逃出范阳,奔波百余里,先后经过了两场恶斗,纵是铁铸的身躯,也感到有些疲累了,斗到百招之后,渐渐便有点力不从心,但那少女仍然未能反守为攻。
双方正自斗到紧处,只听得后面马铃叮当,蹄声有如潮涌,秦襄回头一看,不由得叫声:“苦也!”原来刚才给他打败的那股强盗,现在又追到来了。
王龙客跳下马背,哈哈笑道:“姓秦的,我说你逃不了,这可没有说错吧!”双笔一挺,叫道:“燕妹,这又不是比武较技,你和他多耗时候做什么?咄,你们的挠钩作什么用的,还不上前助小姐将他擒了?”
这少女正是王龙客的妹妹王燕羽,她的这队女兵,因为未得小姐吩咐,不敢上前拿人,现在给少寨主一喝,当然一拥而前,十几柄长钩,都向秦襄的双足勾去,那王龙客提起双笔,也加入了战团。
这队女兵久经训练,场中人影翻腾,她们的长钩却跟定了秦襄,丝毫不乱。
秦襄大喝一声,一个“进步鸳鸯连环腿”,双脚齐起,将两柄挠钩踢得飞上半空,可是第三柄挠钩却在他的脚肚上勾了一下,幸而那女兵力弱,又给秦襄的威风吓得慌了,只是勾去了一小片皮肉,随即便给秦襄一锏将她的挠钩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