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工匠在庭院里拉着短锯,噌愣愣声音嘈杂。林钰转身关上了门,声音清冷道:“我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以后姜云瑶会跟我多有联系,而我并不想让她跟林氏扯上关系。”
哦,陈管事如醍醐灌顶。原来是这样,东家这步步筹谋,是为了跟宫里的人搭上关系吗?要知道如果做富人的生意,最大的富人就是宫廷妃嫔了。而宫中暗潮云涌,若由姜宝林进献林氏织锦新工艺,必然会被有心人盯上。以后来往就不便了。
“第二,我们林氏还太弱了。”
太弱了,这是什么意思?
陈管事渐渐澄澈的眸子里重又浮现疑惑。
苏方回走过来,薄薄的嘴唇里含着讥讽的笑意,“因为怀璧其罪。”
他说道。
林钰点头,唇角勾出一抹笑,“我之前,也曾经想过若是苏师傅做出改良布匹,便由京城显赫敬献宫廷的。可如今,这已经不是改良,而是发明。恐怕大弘开国百年,这是丝绸织造技艺里最大的进步了。我能护住改良工艺留在林氏,却没有能力护住这样的发明。到时候朝廷一句旨意,工架和人,我便都保不住。”
原来是这样。
陈管事捋须点头。
苏方回却眼含戏谑,“东家的意思是,我做的太好了,却变成了拖累之物。那好说,”他说着走回工架,拍了拍上面繁复的梭子,笑道:“拆掉几个也就是了。”
陈管事忙扑过去护住工架,把苏方回推到一边去。
“你这孩子,怎么聪明是绝顶,愚蠢也是绝顶呢!”他斥责道。
林钰捂嘴一笑,神情终于缓和几分。
“我说过了,我只是现在护不住,不见得以后也护不住。林氏新工艺的事情,需要严格保密。正好最近是年假,接触的人不多。苏师傅尽管放手去做,我需要更多新工艺。”
她说着环视织锦坊一周,声音温润道:“林氏的未来,就靠这里了。”
“是。”陈管事和苏方回点头应允,陈管事又道:“不过那元宵进献节礼怎么办?”
那可是宫里的差事,半分马虎不得啊。
虽然林钰叹息只是宝林,却也是他们半分得罪不起了。
“好办,我有个好妹妹啊,太后她老人家肯定也怕冷,绣副披风就好了嘛。”
陆驿快马一天走6驿,有180里。不过若高价聘用最快的换马驿,可日驰500里。叶城到长安,也不过三天即到。
就算现在准备绣品,也还来得及。
……
……
“绣副披风倒是容易,可是绣什么呢?”林轻盈刚玩过投壶,这会儿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一边用丝帕拭去汗珠,一边皱眉道。
“咱们不是有画师嘛,去画师家里选几幅不行吗?”林钰手捧暖炉,神情轻松。
林轻盈的眉毛拧成了一横,“我的好姐姐,你天天在外面奔忙,是不知道咱们的画师都是什么水平啊。”她神情懊恼,很为自己不会画画着急,“他们几个,画些寻常的花花草草,吉祥纹饰也就那样,真要敬献宫廷,虽拿不出吴生那样的,起码也得是李思训吧。”
林轻盈虽然不会画画,说出来的却都是当代大家。
林钰抿了抿嘴,旋即又皱眉道:“吴生被请去了宫廷,李思训远在千里之外,这下难了。却不知道本地有谁的画也能上得了台面。”
门外的风吹倒了木质投壶,哐当一声。
跟着这声音,林钰神情一亮。
她就认识个能画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