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南疆,王都的早春要清寒得多,就算是午后阳光正盛的时候,也得穿上薄薄的夹袄方能御寒。
此时的白慕筱身穿一件简单的青色薄袄衣裙走在王都的一条街道上,她头上裹着一方青色的帕巾,朴素得仿佛一个路上随处可见的民妇,神色憔悴,魂不守舍。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一片热闹喧哗,白慕筱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京兆府中“滴血验亲”一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可是直至今日,王都的大街小巷还在议论纷纷地说着这事,痛骂白氏的水性杨花,嘲笑韩凌赋的绿云罩顶,每一次听到都让白慕筱羞愤欲绝,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的她也不过是一只落水狗,人人可打!
白慕筱暗暗地咬牙,心中溢满了不甘。
那一日,在宛平镇,阿依慕打晕了她后,就抱着韩惟钧离开了,等白慕筱醒来的时候,本想追上去,却现阿依慕和韩凌赋被锦衣卫包围了。
在那种情况下,她根本什么也做不了,能做的也只有——
逃走!
这一个多月来,白慕筱都躲藏在宛平镇里,直到最近风声过去,她才悄悄来到了王都,想打探一下韩凌赋、阿依慕和韩惟钧的消息。
不过,先,她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白慕筱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袖口,她身上已经没银子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去当了她的饰了。
白慕筱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直到在一家“施家当铺”前停下了步子,然后毅然地走了进去。
当铺里,一个瘦小的伙计正坐在柜台后打着算盘,出清脆的拨珠声。
白慕筱走到柜台前,从袖中的暗袋中摸出一支如意翠玉簪,道:“我要当一支钗。”
“活当还是死当?”伙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一边抬起头来。
“死当。”白慕筱淡淡道。
伙计拿出一个木制托盘示意白慕筱把玉簪放在上面,扫了两眼后,随口道:“小娘子,你这玉簪的玉质普通,若是没什么瑕疵,还能当个二两银子……”
这伙计还想诓她!白慕筱冷冷地一笑,一把打算抓回自己的玉簪,道:“这簪可是墨翠!”。。
“且慢!”伙计赔笑着按住了托盘,“小娘子别性急,容我再看看。”
白慕筱知道这些当铺的人都是欺善怕恶、仗势欺人之辈,换一家当铺恐怕也是差不多,收回了手。
伙计装模作样地又把那玉簪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道:“二十两,小娘子,最多二十两。”
白慕筱眉头微皱,那伙计就又道:“小娘子,你去别家可还给不了你二十两!”他撇了撇嘴,仿佛在说,这来当铺的冤大头哪个不是缺银子啊!
白慕筱心里知道这玉簪至少值五十两以上,而这伙计也没说错……当铺本来就是坑人的地方,自己急着用银子,也只能忍了。
“好,二十两就二十两。”她点头应了,“麻烦小兄弟给我弄些碎银子。”
那伙计顿时眉开眼笑,连连应下,笑眯眯地说道:“小娘子,你且在这里稍候,我到后头去取银子。”说完,伙计就挑开布帘到内间去了……
一盏茶后,白慕筱就捧着一个青色的钱袋从施家当铺里走了出来,正要往右行去,身后忽然被人猛地撞了一下。
白慕筱低呼一声,踉跄地摔倒在地,下一瞬,眼前一道灰影闪过,她感觉手中一空,她的钱袋被人抢走了!
“小偷!”白慕筱赶忙起身,朝前方那灰色的身影奋力地追了过去,嘴里大叫着,“快帮忙抓小偷啊!”
路人闻声看来,却没有人出手帮忙。
白慕筱只得咬牙自己追去,她已经身无分文,这是她最后的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