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许然躺在病床上,对贺承说,我们重头来过。
你好,我叫许然。
握手,转身,别过。
对不起,我不想喜欢你了。
贺承被一道无形的手推着离开了病房。他不得不走,再不走,他怕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唯一能找的只有白锦明。
“你帮我一次。”贺承第一次这样对白锦明说,吓得白锦明差点丢了电话。
贺承看着天边的月光,喃喃道,“就这一次,帮我个忙。”
再次没了贺承的许然日子过得很惬意,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在不就跟护理王姐唠唠嗑。王姐没有被辞退,许然也不再提起雇主的事。
葡萄糖输得他反胃,许然想下床活动了,可双腿总是提不起劲来。
医生说他下肢受伤严重,需要静养。
董家父母带着董子琦来探病,董子琦难得安静下来,显得像个乖巧的小少年。许然怕自己浑身伤的模样吓到他,催促着快走,没想到董子琦却抓着床沿不肯离开。
董母有些为难地看着许然,许然了然,对董子琦说,“帮我打杯热水吧。”
这个支开人的招百试百灵。
董母对他说,“琦琦上了高三换成理科班,周围都是新同学,不太适应。”
“这很正常。”许然笑笑,“他很聪明,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消沉。”
董母叹了口气,“那孩子不想装义肢。”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董子琦不能总坐在轮椅上,董家能够承担起最贵的义肢,可董子琦本人并不领情。
许然点头明了。
董子琦回来的时候,许然笑着对他说,“等出院了,我陪你一起坐轮椅。”
董子琦眼圈红红的,咬着下唇,死死盯着他。
许然摸摸他的头,“别想太多,不管能不能站得起来,你还是你,跟别人没有关系。”
这话也说给自己听。
周末母亲偶尔从老家飞过来看他,许然搂着她的腰——他现在已经能大范围活动手臂了——轻声说,“对不起。”
许母用力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父亲没有来。他在生气,许然知道,他早就察觉到了自己与贺承的关系。
一直没有说,只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出事。现在人好歹活了过来,许父无法面对那个曾经没有阻拦的自己。
父亲在生自己的气。
许然让母亲帮忙给父亲发过去视频请求。
屏幕那头父亲板着一张脸,看着他的目光却是男人对孩子最极致的温柔。
许然喉咙有些堵,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