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予青拿起酒壶,又给裴乐之斟了杯酒,递给她。这下,不用罗予青多说,裴乐之自己就拿起酒杯灌下肚,“可以说了吧。”
“妹妹真是上道,也冰雪聪明。”罗予青喟叹一声:“我本该为‘质子’,而圣上一时无大将可用,也只能靠着我母亲守边。若有一日,众人发现我实则伤风败俗,声色犬马,那大家便都能放心。”
“你也不容易。”裴乐之看了看笑得妖冶的罗予青,像致命的毒花,闻之让人色变,却也着实艳丽无匹。
这时罗予青已后退一二,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她懒声道:“顾榴石,他能拿什么来报复我?”
裴乐之摇头:“某种程度上,你和他一样狂妄。”裴乐之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既然都装了这么久,何不继续骗下去?省得日后麻烦。”
“你这是在为我着想?看来妹妹也是个厉害角色。”
“随口说说。”
楼梯拐角处,顾榴石握紧拳头,心中的犹豫不再。
罗予青笑:“总之,你还是不了解他,顾榴石这个人,要知道,他宁愿被人戳脊梁骨,说他和我私相授受不成,被人拆散。也不会愿意承认他自己看错了人,最后落得个被始乱终弃的下场。”
裴乐之此刻头脑晕乎,却也被这独特的视角惊醒了不少:“当真是……自尊到可怕。”
“倒也别光听我和他了,今夜过后,我们便也再无瓜葛。”
“嗯?”
“再告诉你个秘密,当初若你没醒,还是个傻子,我倒是想过一直骗下去呢。可惜啊可惜,你打乱了我太多计划,所以我也没兴趣再装了。不配合的猎物,三心二意,面目可憎。”
裴乐之尚且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她脑子嗡嗡,她似乎看见了顾榴石,着一身红领白袍,站在不远处,盯着她。
这时,却听罗予青继续道:“我可是曾想过,在他成婚后,哦不,是在妹妹你面前,和他日日夜夜,交颈相欢呢。真不知,若是邀你同来,又会是怎样的风景,啊哈哈哈哈。”
“?你这也,忒无耻了些。”裴乐之说完这句话,抵不住如潮醉意,猛地栽倒在桌子上。然而她却是没感觉到疼痛,只因顾榴石在她醉倒的前一刻,走上前去,伸手接下了她。
“顾郎别心急呀,人可都在这呢。”罗予青说着,慢慢脱下手上那对金钮丝钏,而后放在了桌上,“物归原主。”
顾榴石薄唇紧抿,没有回答。
在罗予青转身下楼的那刻,他将金钏拾起,往楼外猛地一抛,金钏在漆黑的静夜中就此不见。
罗予青摇头失笑:“和东西置什么气。今日我答应你将裴妹妹哄来,你我就此便也散了。裴妹妹是个良人,但我可不确定她会接受你。”
“她和我在一起有好处。”顾榴石开口,声音却是艰涩。
罗予青摇头:“她未必想过你的好处。她和你我,都不同。顾榴石,我期待明日,会是如何精彩。别让我失望,哈哈哈哈。”
罗予青走出茶楼的时候,她身旁的女使小声问道:“小姐,顾公子今日全程在场,您何必要和裴小姐说那么多?”
罗予青浅浅勾出个笑:“伏音,我忽然有些相信因果报应。虽说功过不相抵者,但今日说明白点,就此断了,也当还他,空待我一场吧。”
罗予青抬头,遥望皇宫的方向。
巍巍宫墙,是否也有人,登高远眺,凭栏驻足。
这时,伏音拉了拉罗予青衣袖,道:“小姐看那边。”
却是一个正在收摊的荷包摊摊主,被那丢下来的金钏砸了个正着。那人骂骂咧咧之际,忽然发现是一对金钏,于是又赶紧东瞅西望,立马悄摸将东西,藏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走吧。”
夜色漆黑,繁情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