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吃了亏,可不想再和他硬碰硬,嘻嘻一乐,抬着腰把他抱住:“我错了东篱哥,我错了。”他像是台上的戏子,每个表情那么真实,悲欢信手拈来。东篱看不透他,垂下眸子,瞧见他宽大领口露出的一段锁骨,急忙移开目光,将他拉起来。萧策不依不饶:“东篱哥,你说的那话,我可当真了啊。”“嗯。”“哥,你对我那么好,可是有所求的?”“世间人做什么,皆是有所求的。”“那你求什么?”萧策将外袍紧了紧,“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我想回建康,想把我的东西拿回来,我没退路了。你也乐意陪我淌浑水?为什么?”东篱没有应答,只是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萧策一愣,东篱将手覆在他眼上,揽着他的腰身,倾身吻住他。萧策没想到他如此逾矩,只觉得少年的金护腕贴在自己皮肤上本是冰凉,后来却带了灼热。他用力挣开,小声道:“公子自重。”那段心事掸落尘灰,从角落里到了阳光下。“萧策,你当我为了什么,你以为我对你是哪般?”任东篱虚抓着他的两臂,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任东篱,想说什么就说清楚,我不收男宠。”萧策抓住了他的把柄,暗自开心。他的东篱哥向来不怕刀劈斧砍,如今有软肋,定是要被他好生折磨的。“我心悦于你。”东篱不肯松手,依然抱着他,压低了声音。“再说一遍?”“我心悦于你。”“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我一人在建康孤苦三年,你可曾问我?”“我不来南海求学,孑然三载,不也是为了你?”东篱皱起眉头,却见萧策勾着嘴角笑得厉害,只得叹了口气,“行,我欠你。”萧策还在纠结任东篱十八九岁时是怎么肖想他的,听闻东篱一个“欠”字,不知怎的软下心来,轻轻啄了啄他的脸颊。那大概是要偿还到白头了。五、暮春时节,萧策终于踏上岳阳城头。在南海时,他思量许久,东篱便提出,他应该来到陈法生镇守的洞庭一带,夺取江南。他和任东篱,没什么行李,一人一把剑。东篱那把叫顾岁,他的这把叫惜年。“任东篱?”东篱当年的同窗陈法生见了他,便只顾着将掉地上的下巴拾起来了,“你咋不下地狱呢,跑了三年,哥们当你死了!”“啊,是啊。”东篱淡淡道,“所以你就把我留在大慈恩寺的五把好剑’替我‘保存了。”没过几天,消息传过来,说几路诸侯组成的联军起了内乱,在秣陵被打得溃不成军。二十七岁血气方刚的陈将军咽不下这口气,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小殿下破了建康。“且慢且慢。”萧策一把折扇摇得像个风流才子,“想当年,虞舜有德才而不称王,诸侯朝虞舜而不朝唐尧之子丹朱。再观望观望,啊。”“你接下来打算如何?”东篱问他。“把我在岳阳城的消息放出去。”“啊?”陈法生正在擦剑,闻言差点砍了自己的手,“你要引萧荣来揍我们?”“听萧策的。”东篱将萧策手里的折扇夺过来,萧策只得安分下来。陈法生看着他们二人,怎么看都觉得有猫腻。等等,东篱什么时候起,开始当众直呼太子殿下的大名了?华灯初上,萧策拉着东篱在城中转悠。荆楚之地,到底不似江南故都,隐隐勾起人几分乡愁。东篱跟在萧策身后,只顾看着他,也没注意他向哪里去。等到耳边一片喧哗,他才觉得不对劲。“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萧策挑眉,折扇又回到他手里,“第一次逛青楼啊,没关系,我带你。”他这三年明明滋润得很。东篱跟在他后面,见萧策今日穿着滚金边的黛蓝袍子,入了花间也艳起来。他不远不近地跟在萧策后面,进了一间厢房。一阵浓烈的胭脂味,让他蹩起眉头。萧策偷偷出宫寻红颜知己的次数可比除夕宴上的菜品多多了。他从左手边女子手中拿过秦琵琶,弹拨了几下,偷眼看向东篱,见那玉面公子脸上有了些许愠色,调笑道:“东篱哥,既然来了,也不找点乐子?”正说着,弹琵琶的那女子一只手环上东篱的肩头。东篱盯着萧策,眼里只有四个字——“你寻死吗?”萧策寒毛一竖,下意识地将那女子拉开,轻声道:“姐姐出去吧。”待厢门关上,萧策斗胆看他:“你不高兴?”“那是自然。”萧策站起身来,走过去面对着他坐在他身前,两条腿无意识地缠着他的腰。他回身含了口烈酒,拖着东篱的后脑向他口中渡去。东篱一皱眉头,揪住他的衣领,酒液从两人嘴角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