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拈着盒子翻转地敲了敲,又默默地垂在了大腿上,“我控制不住他了。”
律钊神色一凛,语气也严肃起来:“从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心魔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
“嗯。”钟情闷声应道。
“你听我一言,先把他锁入剑冢之内。灵剑戾气重,指不定能把他的魔气消磨一二,待到那时你再去思考如何收服它也不迟。”律钊说道,“虽然听说心魔与本体分离之后,会损害本体修为,但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钟情,你再这样下去,只怕迟早都要把命丢了。”
钟情侧过头与律钊对望,从前吊儿郎当的剑修如今神色凝重,双唇紧抿,话语间皆是忧郁之气。他定定地看了他半盏茶的时间,不冷不热地应道:“好。”
三日后,律钊借故返回剑宗,带他进入剑冢。
抽离心魔持续了大半天,剑冢中的千数灵剑齐齐悲鸣,凄厉的冷铁声响彻山间,惊起云雾之上的一群鸟雀扑棱着翅膀飞速远去。
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拆去重塑一般,神识都几欲濒临被撕裂的境地。
律钊一手压住他的脊背,一手拿着万渊堡的锁魂锥。丝丝魔气从钟情的后背冒出,又在顷刻间想要缩回他的体内。律钊与黑气相互牵扯,豆大的汗粒从他的眉间渗出,没入土中。
锁魂锥是万渊堡第四任堡主律九渊留下的除魔法器。律钊前些日子背着他哥偷偷把这玩意从堡内的藏书楼里顺了出来,本想着运用熟练了再来找钟情邀个功,谁料到中途出了这档子事,只能被迫赶鸭子上架。
锁魂锥内的灵息蠢蠢涌动,震得律钊虎口酸麻,险些就要把它摔在地上。黑气巨大的力道与他相互拉扯,钟情艰难地调动起周身灵力,想要将心魔驱逐出去。
剑气翻涌,朦胧中二人似乎听见了灵剑长啸,剑影扑天。
等出来时钟情意识模糊,全身上下的气力都仿佛被抽干了似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后背,没走几步就险些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心魔说道。
钟情的神识从下方的白衣人身上脱出,飘荡在了半空之中。周遭的山林悉数变作了霭霭白雾,乳白色的烟撩绕在他的身侧,心魔在他的面前聚起实体,那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连鼻上的疤都没有半点出入。
“数千柄长剑威压……上面或许还印刻着剑宗某位前辈的一缕神魂。”心魔平淡地说。他的语气若是平缓,声音几乎与钟情并无多大差别,几乎是要分辨不出,“你不会知道那个感受的。”
钟情盯着他,没有说话。
“几百年,最初是日复一日的剑气侵蚀。这些剑很多都是为了除魔而生,哪里会愿意放过我?只肖我稍有抵抗,他们就恨不能让我殒命当场。”
“我浑浑噩噩地渡过了每一天,纯净的剑气压得我喘不过气,烈烈戾气又在周身不断消磨……像是有千万柄刀剑对着你,缠在你的周身,你一动,它们就能将你捅得体无完肤。”
“我甚至忘了我是谁。偏生地戚临身上的魔气还是得原封不动地到我这来……你这几百年大概是修炼的十分顺畅了。”心魔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