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到声音,扭头过来,然后立刻手忙脚乱地掐灭手里的烟头。他应该是一晚上都站在那,一旁的烟灰缸里全是烟灰,总是精心弄过的背头也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失了造型。他的眼睛猩红一片,莫名让杭思舟想起以前看过的什么科幻片里的人形怪兽。只消他转身想要逃开,那“怪兽”就会扑过来,狠狠将他钳制住,让他再也逃脱不得。杭思舟狠狠拧了一下眉头。都这种时候了,装看不到也太奇怪了。而且——他真的没想到萧航会在门外站一晚上。这让他本就因为失眠有些胀痛的脑袋更疼了。杭思舟呼了一口气,往萧航那边走过去,最后在距离对方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你这么跟着我,有意思吗?”连番折腾下来,杭思舟说话的口吻,不怎么好。站在对面的男人眼睫颤了颤:“抱歉,是我不对,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问题,你别生气。”他本想狠狠指责对方一番,可惜对方一开口就是认错示弱一条龙,杭思舟尚未来得及酝酿的情绪就这么被按住了。杭思舟啧了一声,双手抱胸:“如果你这么站一晚上是为了让我心疼的话,大可不必。我不会心疼的萧航。”男人摇了摇头:“我只是怕我一走,你立刻会带着涵涵离开这里,然后去一个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杭思舟:“你有病啊?”萧航直勾勾地看着他:“我觉得我是病了。”杭思舟忍不住抖了抖,仰着脖子:“别恶心我,想打架就直说,我才不会怕你。”“……”风里带着海水的味道,天际边飞过一片一列白鸥。萧航看着他,带着血色的眸子里涌动着陌生又熟悉的情绪。杭思舟眼睫晃了晃,想要转身往里。没等他付诸行动,男人已快一步伸手过来。下一秒,身体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萧航用力抱着他:“舟舟,我们不要离婚,跟我回去好不好?”-杭思舟把餐车上的托盘放到了一旁的小桌子后,扭头瞥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的男人。他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地说:“别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我,这件事说到底是你不厚道。”“你要是一开始就跟我把事情说明白了,我也不会——”回想起刚失忆那阵子,自己做的那些傻事,每一桩现在回想起来都让杭思舟想当空批出一条缝隙躲起来。萧航往他这边挨了挨,态度十分好地再次道歉:“是我的问题,是我……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萧航这副样子,杭思舟是真的一点气都撒不出来了。他鼻尖动了动,嗅闻着风里带来的淡淡烟味:“你不是不抽烟了么?”萧航垂眼,一副又要认错的模样。杭思舟赶紧阻止了他。今天早上,杭思舟已经听了够多对方的道歉了,他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每个人都有私心。失忆这段时间里两人会变成现在这样,这其中有萧航的算计,也有他的“推波助澜”。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私心”,萧航也不可能找到机会。而且眼下——杭思舟并不讨厌他和萧航之间的变化。是的,不讨厌。甚至,隐隐还有些欣喜。从认识萧航开始到现在,对方于他而言,一直都是很特别的存在。“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萧航,我们谈谈吧。”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这么两天下来,该想的,杭思舟也想的差不多了。石桌旁边是一道秋千架。杭思舟在秋千架上坐下,细白的小退晃悠着。“你应该很好奇吧,我为什么会隐瞒身份成为隽?”萧航在秋千旁的石凳上坐下:“是。”“宏胜是由我爷爷那一辈创建起来的,创建之初,为了不让某一人完全垄断公司,他们同时成立的基金会。若是后辈中有人在三十岁之前没有建立自己的事业,那么他可以得到公司赠予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很荒谬是不是?小辈自己不争气,长辈不光不管教鼓励,反而要拿出足够的股份支援他以后的生活。不过这个条约并不对外公开,所以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的。杭宏胜那些年一直创业不利,是第一个这个基金会的受益者,也让他进入了公司的核心,完成了人生的翻转,最后成功继承公司,变成今天的宏胜。”“我是在一次意外中得知这个事情的,也是在那个瞬间,明白为什么杭宏胜逼着我和你结婚,给我开工作室,找最王牌的经纪人。他做这些事情,并非为我好,只是希望我能赚够钱,到我三十岁的时候失去基金会帮扶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