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观譬膏火,终始相需。
在佛法的修学当中有两个内涵:第一、教:是教法的学习,就是我们应该先学习佛陀跟历代祖师所留下的这些语言文字的教法,这是所谓的解门。第二、观:依止这个解门依教起观,内心生起观照的智慧,这叫行门。教跟观,这是大乘佛法的两个根本,解行并重。
这两个情况的操作讲一个譬喻:“譬膏火”,这个蜡烛之所以能够发出光明,这当中有两个因缘,第一个它有油膏,这个膏油它能够支持火焰,使令火焰能够燃烧;这个火焰的燃烧,它又能够把膏油加以融化,又创造出更多的膏油。所以膏油支持着火焰,火焰也能够创造膏油,所以这两个终始相需。从最初的发心到最后的成佛,是互相资助的。教引生观,我们透过观照又增长我们对教理的理解,这也是两个互相的辗转的增胜。
故离教观心者暗,迷心逐教者浮。
如果我们今天一出家就开始观心,说这个观心很简单嘛,也不要什么语言文字,就是双腿一盘就开始观心,这样子呢——“暗”——很容易在黑暗当中的摸索就掉到水沟里面去了。因为没有人指导,偏空暗证,错认消息,这样子叫作暗。就是这个人他本身没有在修观之前把这个正确的方法加以学习,这个是非常危险的,就像一个人在黑暗当中,他靠着直觉往东往西,靠直觉,很容易堕坑落堑。“迷心逐教者浮”,你一天到晚研究教典,也不静坐、以佛法的理论来观照一念的心性,这样子会使令你这个人浮动,无量无边的烦恼都不能调伏,就说食数宝。
浮则茫无归着,暗则愈趋愈伪,此末世禅教所以名盛而实衰也。
浮的过失——“茫无归着”,我们就整天心外求法,学无量无边的佛法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没有会归处。“暗则愈趋愈伪”——这个人他没有修行,烦恼很重,但是还没有什么邪见;这个人他不研究教理,越修行,外道的知见越来越坚固,越来越伪,离佛法的圣道越来越远,这就是为什么禅教所以名盛而实衰也。
这个意思是说,在当时的明朝,禅宗的人多数是有观无教,欢喜参“什么是我本来面目”,其实你本来的面目就是你一念的心性即空即假即中,这就是你本来面目。教门有教无观,所以外表是很多人修行,但真实上是衰微了,因为教、观不能够同时地操作。
这个地方值得我们注意,其实这一段主要就是要我们注意第一句话:“教观譬膏火,终始相需”,这个“终始相需”这句话太重要了。有些人说,我出家以后,我花五年的时间研究教理,然后我就一路地修行,住茅篷一路修行。这个是错误的。难道你前面的五年不修观,后面的五年就不再看教理了?这个是这样子的,你每一个时段、每一个刹那都是膏火相续,就是终始相续的。等觉菩萨,我们看这个等觉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佛陀说法的时候,他还要在旁边常随佛学,大乘佛法不断地闻思。
就是说从你的修行的起步,你所研究的教理,就要开始去观心;不断地观心,你又不断地研究经典,它们两个互相地增上、互相地增上。所以这个地方值得我们注意,“终始相需”,这个“终”就是等觉菩萨的后心,这个“始”就是最初的发心,都是要互相地资助,缺一不可的。没有说哪一个时段专门研究教理,哪一个时段专门修行。当然在加行上,某一个时段偏重在行门,但是这教跟观一定是互相资助的。
这个地方蕅益大师把这个教观的相互关系作一个总标。这以下看别释,教观的一个操作。那么这个教法应该怎么去学习呢?观法应该怎么去观呢?再看第二段:
二、别释
须知一切了义大乘诸祖公案,皆我现前一念注脚。说来说去,总不离我一心。
在教法的学习我们要注意一个观点:就是一切的了义大乘、佛陀的经典或者是历代祖师的开示、法语、公案,那么都是一念心性的注解,说来说去,以不同的角度来发明我们一念的心性,就是一切的法门以明心为要,是这个意思。所有的教法都在发明生命的真相——这个人为什么会流转?这个人为什么会还灭?说明流转门、还灭门,而整个流转、还灭的因缘就在你一念的心的迷悟。所以如何地明白这一念心、进一步地去调整这一念心,是个关键,你连心都不明白,你怎么调整呢?所以这个地方在教法上,你应该先明白一念心性即空即假即中的真实相。然后再讲修观:
我今此心,全真成妄,全妄即真。
这个在修观这句话实在是太重要了,太重要了。我们如果说这句话不明白,那在整个天台宗的判教,你不能入大乘种性的,不可以的。就是我们这一念心的相貌,当我们是迷的时候是全真成妄,全部的真心全体是妄想,当我们悟的时候全体的妄想变成全部的真心,这个是大乘的不二法门。
这个地方,在大乘的思想当中,说这个诸佛的解脱在众生的心行中求。就是你因地的时候,什么叫称性起修?就是你一定要透过大乘经论的闻思,然后肯定你这一念打妄想的心全体是真如本性的全体大用,它的本性就是真如。你以后成佛以后,你以后在菩提树下一念的相应,相应慧现前,成就佛道,那个灵灵觉觉的佛性跟你现在这个灵灵觉觉的觉性是不二的,没有离开你这一念打妄想的心。所以这个地方是很重要的,这个不二的思想。
若不能当下反观,则灵知灵觉之性,恒被一切法所区局。纵慧成四辩,定入四空,依旧迷已为物,认物为已。
我们如果不能够回光返照一念心性即空即假即中,那么我们灵灵觉觉的本性被一切法,这个一切法当然指五蕴,被五蕴所障碍,执着五蕴为自我。这样子,虽然你的智慧很高,成就四无碍辩,法无碍、义无碍、辞无碍、乐说无碍,乃至于成就四空定,依旧是迷已为物,认物为已。
慧成四辩的意思就是偏重在解门,有教无观。定入四空,偏重在行门,只是修习禅定,但是没有教法的引导,有定无慧。迷已为物是一种烦恼,无明,但是它不一定会造业,执着有一个我不一定会造业。这个认物为已,那是向外攀缘的,爱取的烦恼,那是一个业性。这是一个粗细的不同,迷已为物是比较微细的,是一个烦恼;认物为已是一个业力,烦恼所发动的业力。这个是讲到我们不能反观一念心性,全真即妄、全妄即真的一个过失。假设我们能够反观呢:
若能直观现前一念,的确不在内外中间诸处,无体无相,无影无踪,但有一法当情,皆心所现,终非能现。此能现者,虽云“量同虚空”,亦无虚空形相可得。若有“虚空”情量,又是唯心所现之相分矣。
这个地方主要是修空观。观照我们一念的心,你现前一念了别的心,不管是善心、不管是恶心,它的空间是觅之了不可得,不在内外中间诸处,没有体,没有相,没有影,来无所从,去无所踪,来无影去无踪。只要有一个法当前,它都是唯心所现的,它都不是一个能现的心。这个能现的心,它是量同虚空,但是它没有虚空的相貌,因为虚空是一个色法。若有“虚空”情量,又是唯心所现的相分。
这个地方,蕅益大师告诉了一个消息,这个回光返照一念心性,他刚开始是先修空观的,从假入空观。蕅益大师说,一心三观,必以空为初门。为什么呢?我们如果一开始不修空观,我们很难去开阔我们的胸量,很难。我们一个人为什么会老是很注意现世的安乐?这个冥冥之间我们知道这个净土法门,佛菩萨有无量无边的功德,现前的安乐是小境界,我们宁可放弃广大的七宝,去追求刀上的蜂蜜,为什么?就是我们没有修空观。我们没有修空观,我们一直不能解脱那个自我的习气的障碍,老是活在自我的思考、现前的思考。
如果我们今天心平气和,观察我们这一念分别心——“诸法不自生,亦不从它生,不共不因,是故知无生。”我们这一念心,“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当体即空。你把自我的颠倒的妄想消灭以后,我们内心当中没有一个常一的我,你马上能够感觉到生命是无量的,你能够从你现前的狭隘的五蕴的思考当中解脱出来,看到了过去、看到了现在、看到了未来,你就容易做到这一点。你一开始不修空观,你一定在现前的得失当中斤斤计较,一定的。所以这个修空观,它能够破烦恼障就是在这个地方。
我们一个修空观的人,他不会在暂时的成败得失,随境界的风转来转去,比较不会,因为这个只是暂时的因缘,这样的成败得失在我们的生命当中就像一个空里面的浮云,飘过来飘过去,我们要紧的是争千秋,不争一时。所以说呢,这个地方我们会质疑。
前面智者大师、蕅益大师讲到,天台的修观是三观,但是刚开始直观的时候,是观空观,观一念心性的本性是清净本然的,把自我的戏论先消灭掉,这是第一个,否则你很难解脱你五蕴的障碍,这个地方是个关键。再看最后一段的总结:
三、总结
一切时放教历历明明,空空荡荡,亦不认历历明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