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柱这一路,神智有点恍惚,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的老郑家。直到进了老郑家,刘海柱才缓过神来。
一进门,刘海柱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老郑太太。这老郑太太穿着黑色斜襟褂子,满头白发,一脸的褶子,再加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刘海柱一看心里又是一激灵:这个本来就可怜的老太太,自己又给人家雪上加霜了。
郑丽说话了:&ldo;妈,我脚崴了,是柱子哥把我背回来的。&rdo;
&ldo;哦,脚崴了。&rdo;老郑太太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喃喃。可能是老郑太太遭遇过的苦难已经太多,已经无暇顾及崴脚这样的小事了。
刘海柱把郑丽放在了椅子上,心还在噗通噗通的跳。
大嫂也进门了,说:&ldo;这是魏大爷家的亲戚吧?在魏大爷家见过。&rdo;
&ldo;是啊,昨天就是他帮咱们把自行车修好的。&rdo;
刘海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嫂说:&ldo;你看,又麻烦你了,我们家,现在也没个男人。&rdo;
&ldo;没事,这都是小忙。&rdo;
话说着,刘海柱不经意间转了下头,看到了挂在fèng纫机正上方的相框里的一张照片:那张黑白照片里,一共三个人,左边的一个是大嫂,中间的一个是胖胖的宝宝,右边还有一个穿军装的。这个穿军装的,正是在火车上被二东子扒窃的那位。大嫂和军人,笑得都很矜持。只有宝宝,笑得夸张又甜美。
刘海柱呆呆的看着这张照片,一动不动。他早就知道二东子扒窃的就是这个老郑,可当真亲眼看到这张照片时,还是觉得像是被电击中了一样。
&ldo;怎么了?&rdo;大嫂问。
&ldo;没怎么,哪儿漏雨啊?&rdo;刘海柱赶紧转移话题。
此时刘海柱才开始抬头朝房顶望去,他发现顶棚上煳的报纸已经全湿透了,多数都散落了下来,放眼望去,黑洞洞的。再低头一看,整个大炕上积了不少水,这炕是没法再睡了,随时可能坍。
人一旦倒霉起来,肯定不是一件事两件事倒霉,那是事事都倒霉。啥叫家破人亡?!看着这一家子,就明白了。
情况比刘海柱想的严重多了。本来刘海柱以为只要修修房顶就行了呢,哪知道,三间房子里面漏了两间,只有最东边的一张单人床还能勉强住人。
刘海柱说:&ldo;这活儿可不是一天半天能干完的,就算是我把顶棚今天弄好了,晚上你们睡哪儿?&rdo;
&ldo;我们也愁这事儿呢,晚上不行就得睡地上了。&rdo;
&ldo;别呀,我回去跟魏叔商量商量。要么你们去那睡吧。你们娘仨,还有个孩子,四口人,就那一张单人床,怎么睡啊?&rdo;刘海柱和老魏头骨子里是一样的人,所以连商量都不商量,就直接给老魏做主了。
&ldo;这不太合适吧!那你们住哪儿啊?&rdo;
&ldo;换房子住几天吧!我把我在魏叔那张单人床搬来,这样,咱们两家人不就住开了吗?&rdo;
大嫂说:&ldo;你可真是个好人,要是没你们这样的好人帮忙,我们这家人的日子可咋过啊。&rdo;
刘海柱一听这话,脸臊得通红,比背着郑丽的时候还红:&ldo;那就这样吧!一会儿我回去跟魏叔说一声,帮你们把行李搬过去。&rdo;
&ldo;你们可真是……哎……&rdo;大嫂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