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南蛮人关押的那几日,每天大刑伺候着。她也是从哪些南蛮人抓来的俘虏中的交谈中,得知她口音所在的国土,已经改朝换代,成了大魏。
这几个人继续哽咽:“我们流落异乡,多年来一直想要归家,回到大魏。周遭语言非我乡音,时间越久,我们越是思念故土。于是,我们凑够百人,一路往大魏方向走,但是一直遇到战争。我们走了好几年,如今就活着我们十几个了。”
卫清无动容,怔怔看着他们。
她救他们本是让他们为她所用,帮她救人。然而这十几个人,当她看到时,她竟然生了恻隐之心。
她问:“西域中,如你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吗?”
有人抹泪:“其实也有中原人的组织收留大魏人,庇护大魏人,但他们都有条件……有一个‘上华天’,有一个‘血观音’,可是他们接受人都有条件。我们不想接受那些条件,我们只想回大魏!”
“我想念家乡了,我不想呆在这鬼地方磋磨一辈子。”
“死了好多人,我也会死。但是只要一口气在,我也想回家再死。”
卫清无看着他们许久。
月光照在起伏的沙丘上,风沙一重重弥漫,像散不尽的雾海。而他们穿越这片雾海,皆有所求。
卫清无慢慢说:“跟着我,我保护你们。我送你们回大魏。”
记忆的空白让她不知所谓,不知所终。而今这片月海下,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自己想做的事。
她忍不住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失忆之前的卫清无,你武艺高强,流浪西域。你的背井离乡,是否也是因为某种不忍?你的所求所想,是否来自一些我尚未想到的方向?
我想试着找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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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收藏这画,便是因为这是徐大儒的旧作吗?”
锦城中,徐清圆藏住自己眼中的水雾,抬起脸时依然明眸善睐,向刘禹提问。
映娘在旁嗤笑一声。
徐清圆眨眨眼。
刘禹在映娘的那声嗤笑中,有些尴尬地说道:“倒也不是,我根本不懂画。我之所以买这画,是因为过两天就是我爹寿辰。我爹就特别喜欢徐大儒的画——
“在我家的会客大堂,就挂着一幅画,可以说和这幅‘芙蓉山城图’一模一样。据说,徐大儒这个画一现市,就遭人疯抢,很多文人墨客争相模仿。
“徐大儒当年当官离开蜀州前,把他的所有字画都拍卖了,赚的钱一分不取,全都送给百姓。我爹就是徐大儒的忠实拥护者,这些年,市面上但凡有徐大儒的画流出来,我爹都疯了一样地去抢。但徐大儒的那么多字画中,我爹最喜欢这幅‘芙蓉山城图’。
“用我爹的话说,就是画完了锦城,道尽了深情。
“可惜这幅画一直很珍贵,我爹挂在家里大堂里的那幅画不过是赝品。可以说以假乱真,但是连我爹都能看出那是假的。”
刘禹看一眼映娘,红了下脸:“我不是想迎映娘入门嘛,就想把这幅真迹送给我爹,让我爹别再试图分开我和映娘了。我爹说不定一开口,就让映娘进我家大门了。”
映娘在旁撇嘴:“我可没说要进你家门。你们家那……那么有钱,我可伺候不起。”
刘禹无奈:“映娘……”
他去哄他的美人儿,徐清圆则低头端详着这画。她心中纳闷,因她真的看不出阿爹的这幅画有何特异之处,值得人哄抢。
还有,刘禹的家世……门第恐怕真的很高。
徐清圆见刘禹和映娘旁若无人地开始打闹、甜蜜说话,她脸一红,默默将画作卷好,放了回去。她低头放画时,衣摆擦到旁边一本书。“啪嗒”一声,书被她的衣摆扫落在地。
徐清圆慌乱蹲下去:“对不起……”
她捡起书,媚娘的手也伸了过来。
骤然抬头,徐清圆也被媚娘脸上的伤疤吓得心跳慢一拍。媚娘连忙低头,将脸藏住。
徐清圆心中生愧:“对不起。”
媚娘摇头,声音含糊在嗓子眼中,听得非常不清楚:“你是第二个因为我的丑陋受惊,却向我道歉的人。”
徐清圆疑惑:“第一个是谁?”
媚娘抬头看她一眼,狰狞可怖的脸,让徐清圆再次心跳慢一拍。她脸煞白,却坚持用明亮的眼睛直视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