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宇走出来了,他出来的时候竟然无意识地朝子墨的躲着的房门瞟了一眼,但是没有停下步子,继续往前走着,直到下了楼梯,走出了大门。
安子墨出来的时候正巧与傅嘉慕照了个正面。他看到傅嘉慕苍老的脸上,泪痕未干,见到他的时候,露出一种错愕,又生怕被人知道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终于缓过神来,装作镇定的样子说道。
“我不能上来吗?”安子墨正了正脸色说道。从她跟傅天宇之间的谈话中,他大概已经能够猜到林诗与两母女的惨死。林诗与死得那样惨,他隐隐地觉得这件事与自己的母亲有关系,果然没有让他猜错。“刚才你跟傅天宇在房间里所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傅嘉慕被他的话一怔,脸色顿时白得像蜡:“你在外面偷听我们的谈话?”
“你要是没有做亏心事,何必怕被我听到呢。”他扬了扬眉毛,不无痛楚地说道。
她愕然地瞪视着自己的儿子,她隐瞒了五六年之久的秘密竟然被自己的儿子发现了。过去她为了安雨泽在外面的女人,的确做了许多不光彩的事情,她的骨子里有一种坚毅,也可称之为无情的东西。但是杀死林诗与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她让人去做。
“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们?即使她们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但是那个小孩呢。那个小孩子才只有五岁而已,她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去对付她?”他的声音沉痛而又低沉。林诗与与她女儿的死居然跟自己的母亲有关,这种震惊是难以用笔墨来描绘的。
“我……”傅嘉慕的嘴角微微地痉挛了一下,“你听错了,我跟天宇谈的不是这件事。”
“妈,你还想骗我?我在外面听得很清楚,是你叫傅天宇去对付她们的。”他的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上了什么。从小到大,他都很听傅嘉慕的话,因为父亲跟她的关系不好,她又对着他们两兄妹灌输了不少负面的情绪,使他们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一边。的确,安雨泽在家里得不到温暖,他就去外面寻找温暖。几十年下来他在外面找的女人不计其数,如果是逢场作戏的那种,傅嘉慕不会理会,但是有些女人妄想代替她的身份,她就不得不出马了,这些年她也使过不少手段对付这些莺莺燕燕,但是杀人这种事,他想不到自己的母亲居然也做的出来。
傅嘉慕心里蓦然地抽痛,那是她一念之差,愤怒之下而做出来的事。安雨泽因为她而受的伤,因为她而死,难道那个女人不该下地狱吗?安雨泽在外面搞女人,她阻止不了,可是她绝不容许他在外面有个私生女。那个女人看起来楚楚可怜,那么无助,那么悲弱的样子,使自己的儿子都毫不犹豫地站在她那一边。她怕那女人把自己的儿子都勾引走了。
“对,是我让人去做的,那女人难道不该死吗?她明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为什么还要生下那个孽种?”傅嘉慕有两颗眼泪骤然地冲出她的眼眶,而她的口吻却是含着盛怒。“我只是想卫护这个家的完整,我有什么错?”
“你错的太离谱了。你杀人了,这种罪名还不够大吗?”他的眼珠黑而迷濛。那两母女的惨死使他那个时候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你恨她,折磨她也好,为什么要把她们杀了呢?”
“因为她该死!谁让她破坏我的家庭,居然在雨泽住院的时候,堂而皇之地出现,她还有没有脸面,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傅嘉慕虽然这些年一直为良心的谴责而痛苦着,但是一想起那个女人轻而易举地博得安雨泽的欢心,享受他的宠爱时,那种嫉妒之心就像毒蛇一样又钻了出来。
“妈,你真的是太离谱了。你即使恨一个人,有恨到要把她碎尸万段的地步吗?现在是个法制的社会,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痛心疾首,尾音微微地颤抖,微微扭曲的脸歪斜着,看上去很痛苦。林诗与两母女的碎尸案在那个时候新闻时不时地播放,那些分割的尸块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那你说要让我怎么做!那你去报警抓我啊,反正我都这一把年纪了,你不如叫警察把我抓去枪毙好了。”傅嘉慕的声音冷冷的,冷得苍凉。“不过这件事与天宇无关,是我让他去做的,要抓就抓我一个人!”
他被他母亲的话震惊得说不出什么来。
安子墨从三楼走下来的时候,遇到子影的女儿思思,思思一见到他,就抱住他的大腿,舅舅,舅舅叫个不停。他走了过去,把思思绊倒也不知道。思思摔得哇哇大哭,子影闻声赶来,抱起女儿,一眼就看到他惘然空洞的眼神。
“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他就像噇得烂醉一样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这天起他与傅嘉慕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起来。过了一个星期左右,安子墨突然来到了子影的房间对她说自己要搬出去的事。子影吃惊地睁大双眼:“大哥,为什么要搬走?在这里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我想搬出去静一静。”他从衣柜里拿出行李箱,头也不抬地说道。
“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出去?”她说道,怀里的念念突然闹了起来。
“子影,我现在不方便说,这种事越少知道的人越好,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保重吧。”
“大哥,如果你要搬出去,那么我跟你一起走。”安子影急急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走?你在这里住得不是好好的吗?”
“不,大哥,我跟你一起走。”她想了想说道。她回来这么久,傅嘉慕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看,没有跟她说过一句好话。多亏子墨在其中周旋,她跟傅嘉慕才能相安无事地一起相处。可是现在连子墨都要走了,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