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摇摇头,她有吃有住,要留钱做什么?
吴秀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九天的工钱,不过一百五十文,一文不剩地全让嫂子拿了去……怎么感觉有点“压岁钱我帮你收着”的味道呢?
别人的家事,她不好置喙,没准儿人家兄嫂真是给妹子攒着嫁妆呢?不过……
吴秀芬引导着问:“你不是打算攒钱给小侄儿打长命锁吗?这钱你不自己攒?”
兰儿想了想,还是没明白自己攒和兄嫂帮她攒着有什么分别:“我侄儿是他们的亲儿子,给儿子打长命锁他们肯定乐意啊,我要是跟他们要钱,他们不会不给的。”
吴秀芬摇了摇头:“不一样的。钱攒在你手里,你打了长命锁送出去,那是你送侄儿的礼物,他们当然乐意收;但钱在他们那,你去要来钱打长命锁,就好比我跟你要钱买吃的送给你,你还会高兴吗?”
兰儿使劲点头:“高兴啊!”有吃的怎么也高兴啊!
吴秀芬一拍额头,这丫头平时做生意的那份精明劲儿呢?怎地一放到她家人身上就一点也见不着了?
“那,”吴秀芬故意激她道,“以后你的月钱都我给你攒着吧,等攒够长命锁的钱再给你。”
“也行。”兰儿十分干脆道。
吴秀芬瞪大双眼:“你不怕我把你的钱吞了,最后一文钱也不给你?”
兰儿笑嘻嘻地说:“您不会的。您这么好,都舍得给我大米饭吃,每天三顿呢!”
吴秀芬:……
原来这丫头的判断标准就是,谁给吃的谁就值得信任啊!真不怕被人拿大米饭骗去卖了?
“您待我好,我知道的。”兰儿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吴秀芬,“从小到大我穿街走巷的,见到像您这样的人不多。”
“至于我兄嫂,”她低下头去,“我的亲人只有他们了。我们家是从外地搬来的,这里没别的亲戚。”
吴秀芬轻叹了一口气:“那行,就这样吧。你既信得过我,月钱我先替你攒着。”
你的压岁钱还是我帮你收着吧,如是想着,吴秀芬露出一抹笑来:“兰儿,你想不想学手艺啊?”
……
忙着做活儿,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县试的最后一天。
虽然吴秀芬并不在意结果,但做娘的不好表现得太冷淡,便是做做样子,也要以示关心不是?
吴秀芬吃过午饭就赶去了考棚,考试还未结束,她想打听有谁参加了最后一场也打听不着。
她只好转头去了吴家老宅。听梁哥儿说,今儿一早他爹、勋哥和光哥,还有张世杰都去了三覆。
“这个点儿都还没回来,十成十是在考末覆呢!末覆完了他们还要吃‘终场酒’,且回不来呢,您要么先回去忙着,等杰哥儿回来了我让他找您去?”
吴秀芬奇道:“怎地考完试还要喝酒吗?”
梁哥儿面露羡慕之色,点头道:“是啊,知县大人亲自邀请他们入席,八人一桌,一桌八道菜,慰劳他们考试的辛苦。”唉,自己也辛苦啊,虽然头场就被刷下来了,但考前苦读不辛苦吗?没人安慰就罢了,还要挨骂……
吴秀芬笑道:“知县大人这么好啊,请这么多人吃酒,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梁哥儿眨巴着眼睛道:“姑母您想什么呢?酒宴的钱是按人头收的,知县大人赏脸光顾酒宴就不错了,您还想让人家掏银子?”
吴秀芬:……
她尴尬一笑,挥了挥手道:“那我先回去了,等杰哥儿回来也莫让他跑了,吃了酒就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