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
封北寒便已然爬起身来,一头零散的乌发从唐婉脸侧掠过,痒痒的。
唐婉恍然睁开眼,刚要起身替他更衣。
“不必。”
封北寒指尖摁下她的肩膀,在一片蒙蒙的黑暗里俯身而下,在她耳边留下一句:“等会儿便让云心为你准备去寺庙的事宜。”
湿。热的吐息打在耳畔,唐婉彻底清醒过来,翻了个身子。
封北寒已然被汗水浸湿的里衣,借着方才明亮起的烛火,还能看见他精壮后背上错落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以及眼下淡淡的乌青。
他昨夜,难不成做了什么噩梦?
唐婉后知后觉的想着,竟是生出几分好奇。
封北寒这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爷,难不成还能被梦魇所惑?
“看什么?”封北寒侧目,瞳仁里映着火光,如锐利锋芒。
唐婉这才意识到自己看的太久,敛眸:“王爷昨夜可是未能安枕?”
“杀的人多了,自然难以安枕。”
封北寒说完,无需谁人帮忙,已然将外衣扣上,抄起桌案上的长刀,放在手上掂量一二,向外走去。
唐婉暗自咂舌,封北寒可是为国征战的将军,所杀皆是仇敌,名正言顺,有何不可安枕的?
她不解,但讨厌的男人离开。
她倒是可以安安生生的睡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她坐在梳妆台前,正听小檀和云心说着丞相府和学士府的事情。
小檀为唐婉梳发:“老爷昨个儿将此事告诉了丞相,详谈两个多时辰,丞相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昨夜,林小姐倒是又发了病,想来等会儿便要启程去京城百里外的东鹤寺。”云心紧跟着开口。
“东鹤寺?”唐婉蹙眉。
传闻里这东鹤寺位于京城外百里的城镇旁侧,曾因白鹤镇守,而后多年战乱,天灾频发,将白鹤旁侧的池畔干涸枯竭,白鹤不欲停留,振翅而去。
而后东鹤镇年年遭灾,还是天启开国时,始皇帝建立了这么一个东鹤寺,方才止住了方圆五十里的灾殃,出了名的镇鬼驱邪的寺庙。
可与之对应的,也因为始皇帝亲自督造,也几乎算是半个国寺了。
年年慕名而去的人多的很。
“的确是东鹤寺,而今又正是春日,怕是从京城前去的女眷多的数不胜数。丞相说是要将林小姐送去养病,可别伤了人才好。”云心说着,又深深的看了唐婉一眼。
“丞相爱女心切,哪里顾得上发病被人瞧见,只怕女儿身上的邪佞没有被镇压,去东鹤寺这种驱邪之地,亦是合情合理。”
唐婉向云心解释。
云心这才点点头,又说:“不过那东鹤寺里的送子观音似乎也很灵验,不若王妃……”
“王爷心在家国,此事……未免有些太早了。”
唐婉不自在的干咳了几声,赶紧打发了云心下去。
小檀为唐婉绾好发,低声道:“东鹤寺似乎有些太远了,王妃你每七日都要闭门一趟,这次……”
“去寺庙里,亦是照旧。”
唐婉敛眸,不自觉想到之前反噬的那一日,多亏有了封北寒的帮助,倒是没疼多久。
这一次,没了封北寒的帮助,她大概只能自己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