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黑衣人从凉亭跟过来,为首的头领模样的人怒视着她。
卢筠清这下看清了,这人年龄大约在五六十上下,留着短短的络腮胡子,高鼻深目,是典型的迟国人长相。
“她是千里的恩人,没有偷听一说。你们若眼里有我,就要尊她、敬她。”
千里的声音不大,语气中似有千钧之力,那名头领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抬手,带领身后众人在她面前跪下。
“殿下的恩人,便是奚族二十六部的恩人,请受我等一拜。”
“行了,你们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世间已没有你们的殿下,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千里。”
“可是殿下……”
“没有可是,现在就走,否则,我就只有动刀了。”
“是,殿下。”
黑衣人齐刷刷对千里下跪,然后跳起来,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这么冷的夜,怎么不睡觉,跑到这里来?”
千里说着,向前一步靠近她,卢筠清却下意识后退一步,咬着下唇,仰头问他,“千里,你是奚族人,对不对?”
千里坦诚地回看她,一双明亮的眼眸中仿佛有万千星河流淌。
他点了点头,轻声道,“算是吧。”
“天太冷了,咱们先回屋。”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千里点上火盆,把火盆端到她面前,这才落座。
桃叶给两人送上茶水后,就自觉退到屏风后。
桌上的烛火,映出他半边俊美又英气的侧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奚族人的?”
“来西曲城的路上,我就怀疑了,不过今晚才确定。”
千里英挺的浓眉挑起,眼里噙着笑,“为什么是在来的路上?”
“遭遇埋伏的时候,郭默说,奚族人擅长用刀,而你用了双刀。”
烛芯发出轻微噼啪声,衬得夜色越发沉静如水。
千里轻笑一声,“他是故意的。”
“你既然怀疑了,怎么不问我?”
卢筠清盯着火盆中燃烧的银丝炭,灰白的炭身中透出点点红光,这是经略府才用得起的上好的炭,没有一丝烟雾。
“我并不在意你是哪里人,羽朝人也好,奚族人也罢,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今晚见这些人对你下跪,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奚族人不是一直在追杀你吗?怎么又来跪你?”
“难道说,这是两拨不同的人?”
千里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牙齿。
“你可真聪明,已叫你猜得差不多了。”
“奚族二十六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护我,就是这么回事。”
“杀你之人为何杀你?护你之人又为何护你?”
千里将目光移向窗外,陷入回忆的侧脸显得有些落寞,语气中也染上一缕苍凉。
“我父亲,不,我应该叫父王,只是这个称呼多年未叫,已有些生疏了。”
卢筠清默然,这个答案不算意外,那些黑衣人称呼他殿下,他必然是奚族王室成员。
“你可知道,奚族曾建立过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