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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雅克维茨从办公桌前向后退去，转动椅子背对着我们，向窗外看去。

马屈法官瞧了我一眼，用一根手指轻轻捅了捅他的下巴。

我点点头，抬起自己的下巴。

远方，大力神运输机正在着陆，发动机在熄火时发出一阵阵哀鸣。

雅克维茨并未转过身，他开口说道：&ldo;请在十五分钟后回来。&rdo;

马屈法官和我站在连部前的大街上。&ldo;法官大人，谢谢您。太感谢您了!谢谢您能来这儿!谢谢您做的每一件事!&rdo;

马屈法官转身面队我，眨巴着眼睛检查了一番我的靴子，看看擦得够不够亮，&ldo;你这身军装穿得还不错。詹森，这些日子你过得怎么样?&rdo;

&ldo;不是太好，就像您听说的那样。&rdo;这一切看起来都令人难以置信：奥德竟然站在了我这一边;法官竟然来到了这里，而他竟然是一个得过勋章的军官。

马屈法官指了指食堂，它前面仍旧竖立着空无一人的横梯，那颗细瘦的树苗仍旧在风中瑟缩颤抖，&ldo;你觉得一个老兵能在那儿讨到一杯咖啡吗?&rdo;

三分钟之后，马屈法官和我捧着咖啡杯坐在一张空着的餐桌前，还能听到厨房的炊事兵在后灶准备晚饭时发出的嘈杂声。

他啜了一口咖啡，&ldo;除了百忧解之外，你还吃过别的药吗?&rdo;

&ldo;从来没有。法官大人，我向上天发誓。&rdo;

他点点头，&ldo;如果我听到的与事实有出入，我非把你的耳朵钉在后脑勺上不可。&rdo;

我皱起眉头。法官年轻的时候，在人身上穿洞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他的语气却十分严厉。

&ldo;先生，您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事?&rdo;

他耸耸肩，&ldo;如果你被开除，就会重新回到我的判决日程表上。你这张判决日程表让我讨厌得要命。&rdo;

&ldo;原来如此。&rdo;

他盯着自己的咖啡，而后抬起头来，咧开嘴笑了，&ldo;其实不是这么回事。我只是觉得你是个有潜力的孩子，只需要有人把你朝正确的方向推一把。我现在还是这么认为。&rdo;

到目前为止，这是人们对我讲过的最美好的话。我摇摇头，&ldo;先生，您和上尉的父亲一同服役，这真是一个巧合。而且真没想到，您和他，竟然会抽大麻。&rdo;

法官用仅存的那只手拿起糖瓶，向咖啡里倒下糖块。他放下糖瓶，拿起小勺慢慢搅动起来，&ldo;孩子，在同我打交道的刑事被告人中流转着一句话。他们以为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rdo;

&ldo;先生?&rdo;

&ldo;如果真相不能让你得到自由，那么就用谎言为自己开脱。&rdo;

他吮了一口咖啡，耸耸肩，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这个说谎的老家伙!

我们坐在那儿又喝了几分钟的咖啡。

食堂的大门打开了，雅克维茨的勤务兵把头探近来，&ldo;万德!上尉等着见你们。&rdo;

我紧紧握住杯子。

&ldo;快挪动挪动你的屁股吧，老弟!&rdo;勤务兵缩回头，砰的一声关上大门。我当时肯定惊跳起有一英尺高。

我们回到雅克维茨的办公室，他把法官请出了房间。

上尉坐在椅子上摇动着身体，竖起指尖支在下巴底下，&ldo;先说说大麻的事。马屈上校的所有事我父亲都对我讲过。迪奇&iddot;马屈是个出色的战士，但他还是个专门同军规对着干的家伙。他们两个一起纵饮狂欢，但谁也没有碰过大麻烟。&rdo;

我的血液一下子凝住了。雅克维茨已经识破了我的辩护人，他知道马屈讲了假话，而这假话还诽谤了他父亲。

&ldo;万德，你知道马屈上校是如何赢得那枚荣誉勋章的吗?&rdo;

我摇摇头。

&ldo;在第二次阿富汗战争期间，我爸爸和迪奇&iddot;马屈乘坐的直升机被一枚对空火箭击落，只有他们两人幸存。我爸爸的两条腿都断了。马屈上校的一只胳膊被直升机的残骸碾得粉碎，但仍然被压在飞机下面。飞机残骸燃起大火。迪奇&iddot;马屈用挖战壕的铁锹砍断了连在胳膊上的筋肉，才在飞机爆炸前把我爸爸拖了出来。后来的三天里，他把我爸爸背在背上，躲避着敌方巡逻兵的搜捕，直到被我们的人救回来。&rdo;

雅克维茨靠回到椅背上，伸出手抚摸着另外一个相框，那上面有一位漂亮的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ldo;为了我的妻子和儿子，我可以牺牲一切，可实际上，需要做出这种牺牲的情况几乎不会出现;但士兵却要时刻面临牺牲的危险。在战场上，我们为之奋斗的不是上帝，也不是国家，甚至不是家中那些我们深爱的人;我们是在为身旁的战友而战。与我们认识的其他所有人相比，他们更能称得上是我们的亲人。&rdo;

我咽下口水，&ldo;长官?&rdo;

&ldo;我欠迪奇&iddot;马屈的情。我爸爸也是如此。迪奇&iddot;马屈就是我们的亲人。如果迪奇&iddot;马屈认为你值得他为了你而撒谎，这对我就已经足够了，所以，不要以为你能留在部队是因为某个无知的西点毕业生相信那套靠不住的谎话，你之所以留下，是因为我所关心的那个人认为你能有一番作为。&rdo;

留下。我的心怦怦直跳。

&ldo;长官，我会成为最优秀的士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