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有这么个想法。”杨曦说,“你刚才说,白泽也陪他一起去了,单单这一点就很不寻常。若是真如那个楚封所说,他只是受朋友所托去祭祀朋友的家人,那这应该只是他一人之事,就算他与白泽有私情,也没必要带着白泽去荒山野岭受那等晦气。”
……我跟楚封搞基这种私事居然连皇帝都知道了么。
“但是那仙师大人颇有少年心性,行事常常出人意表,会不会也是心血来潮去走那一遭呢?”
“不会,白泽是朕钦封的护国仙师,身份何其尊贵,就算一时兴起要去看别人祭坟,也应该带上一众护卫沿途伺候着才是。他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跟楚封两个人前去,无非两种情况,一来楚封所祭,是对他来说意义非同一般的人,二来他们此行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听到这里,我只能说,他不愧是杨珏他爹,不愧是在逐鹿中原的大乱战中笑到最后的男人,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感到鸭梨山大怎么破。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个楚封也是谢晋的义子之一,是谢晋从西北带回来的。而当年林家人最后失踪也是在西北。”
老太监不动声色地拍了个马屁:“皇上好记性,正是如此,而且楚封还跟林涵是同岁。”
“好生查查这个人——但是莫要惊动白泽。”杨曦下令道。
谢谢,我已经被你惊呆了好吗?
“奴才遵旨。”老太监说。
我赶回家里,楚封早已备好了吃的和衣物等着我,等我现形之后,他第一句话居然不是问我打探到了什么,而是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饿坏了吧。”
“必须的。”我不顾形象地在他帮我穿衣服的间隙就先抓起一块糕点填在嘴里,吃得满地掉糕点渣,“不过还好我跟着去了,你知道吗,皇帝那厮简直是太聪明了,他居然从我跟着你一起去扫墓这么个事儿,就推断出你的真实身份来了!”
楚封听我将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皱着眉好半天没说话。
“是吧,他简直是太可怕了,还有那个老太监也是,我靠都什么人啊,自带人脸识别功能的扫描仪咩?”
楚封已经习惯了从我嘴里动不动冒出一些奇怪的词:“照你这样说来,那人应该是大内总管八宝。”
我差点没把嘴里的食物给噗出来,四喜、八宝,皇帝身边的人名字都这么卡哇伊真的米有问题咩?
“若是这人要调查我,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楚封看起来有些忧虑的样子。
“至于吗,那碗八宝粥真的那么厉害?”
“你也许不知道,古往今来当皇帝的从来都对臣子不放心,时常就会培养一个宦官势力来监视和制衡那些外臣,这个八宝就是专门替皇帝做这些事的,深得皇帝的信任。”
“哦——”我马上就明白了,原来八宝粥是类似于东厂一样的特务机构的头子。
我有些担心起来,楚封虽然聪明却毕竟还是太年轻,又势单力孤,身边一共也没有多少弟兄,恐怕不是这帮子专业朝廷鹰犬的对手,身世来历早晚会被他们挖个底儿掉。
楚封看起来也很忧心这一点,我安慰他说:“事情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呢?皇帝现在老是做噩梦看到以前杀掉的人来找他索命,而且他也派了手下十分信任的太监去扫你爹的墓,说不定他其实非常后悔当年错杀了你爹,很想在你身上弥补一下呢?”
楚封摇摇头:“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好了,杨曦能够打败众多的对手当上皇帝,靠的可不是仁慈和宽容。”
“我倒觉得你把人想太坏了。”我不服气地说,“皇帝要是想收拾你,当年就应该收拾了,既然当年他放了你们家人一条生路,现在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一听说你还活着就又想要害你,这不合理啊。”
“我给你举几个例子你就明白了。”楚封面色凝重地说,“当年骠骑将军赵广陵涉嫌谋反,被判斩首,全家流放南疆,半路上被毒虫咬伤,全部病死。礼部侍郎钱大人被贬官回乡,半个月后客栈失火被烧死。杨曦的亲叔叔一直很健壮,被他圈禁三个月后无端病逝。他的兄长与他争权失利,被遣返故乡,半路翻船溺毙。……”
楚封一口气报出了十几个非正常死亡事件,我听得毛骨悚然,如果是一两件还可以认为只是巧合,但是这么多事例下来谁都能看出杨曦绝对是有问题,果然是我把人都想得太好了吗?
“可想而知,若不是当年遭遇意外,恐怕等着我们一家的也会是皇帝派来的刺客。皇帝一贯就是个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不给自己留下后患的人,但是他又十分珍惜自己的名声,所以就尽使一些下作手段。你想想,一个人若是几十年来都是斩尽杀绝的行事作风,会因为做了几个噩梦就突然转性吗?我是半点都不敢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