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局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地动山摇之势意犹未尽,我的双腿还是瘫软,耳朵聋了一般刹那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难不成是假借盗取盛火钵的名义,实际上是要炸掉千面神教的据点?”我被震天响的爆炸声震得头晕,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耳朵都听不见。
淅擦去脸上的尘土,咳了一声,我只看到他嘴唇一开一合,听不见声音。
“不用躲了。”他气息沉稳,抛却了蛰伏在黑暗中的沉积,提刀刺穿两个被爆炸事故吓得呆若木鸡的教众。
打乱了阵型的神教教众抽出近一半人冲回废墟中救援,神教的圣物、人手和粮草都在里面,这一炸损失十分惨重。白羽书圣躲在最后,距离阁楼最近,因此受伤最惨重,半边身子血肉模糊,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小妤兄妹两人在关键时刻躲闪开来,可是爆炸冲力十分大,还都昏迷着;顺子则及时鼓起内气,撑起全身皮囊,如同气球反弹一般形成保护层,所以并未受伤,终日被耷拉的几层皮肉捂盖住不见阳光的眼睛闪现出来一条缝隙,可见他震惊程度之大,他是神教教徒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同时也看到了我和淅,长及地面的独臂如同水车一样挥动,指挥不知所措的教众们:“都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圣物!”
“还找什么圣物?”麒麟使者及时以内力护体,受伤稍轻,他气急,被烟灰呛到连着咳嗽几声:“……赶紧救教主和秦姑娘!快去!”
“教主在里面?!”顺子大惊失色。
“……咳咳……快去!”麒麟使者暂时没有了双腿的直觉,只能以手掌捶地,痛心疾首。
“教主……在里面?”
这个消息爆炸强度绝不亚于琥儿一手导演的毁灭场景,众人根本不知道来无影去无踪的千面之神究竟何时驾临云梦阁,也想不到今夜面对白虎的挑衅教主居然稳坐钓鱼船,都不露面处置擅自闯入的我们四人。面对炸成废墟的阁楼,教徒们全都是清一色的恐慌。←百度搜索→風雨小說網据点被端掉,教主生死未卜!没了龙头,再长的龙身也是一堆腐肉。早就听人说过神教教义洗脑的厉害,入教之人不认亲爹亲娘,不认妻儿,一心只为千面之神卖命,可现在他们心中唯一的光芒陨落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倒塌了,怎能不令人绝望!
“快救教主!”生还的教徒们疯子一样冲进废墟,瞬间爆发出使不完的力气,他们用手、用折断了的兵器、用任何伸手可及的物体四处翻找,哪里有尊崇的如同神一般的男人影子?即使没有也要挖地三尺!整座院落混乱不堪,四处都是断了肢体的教徒,哪里都能听见撕心裂肺的呼喊。
“好一群丧家之犬。”红袍少年冷眼观看这一切,“没想到千面之神在里面,真让白虎逮了个准。”
“噗——哈哈!哈哈哈!”人仰马翻的情景之下居然响起了笑声,黄衫少女听清了麒麟使者的言语,居然兴奋地拍着手叫好,莫非是嗜血过多大脑瘫痪掉,所有的人性全部抹光,暴力的兽性一跃居首,她每说一句话都跳着脚,挥动着刀,朝向废墟高声宣战挑衅,“逮了个准,逮了个准!千面之神在云梦阁?千面之神在云梦阁?我真他妈的好运气!随便埋点炸药就干掉山寨大王一个,喂——喂我说,能不能别这么弱?都说你这么这么利害,那么那么能杀人,本姑奶奶还盼着跟你交手呢,没出场就死掉啦?”
白虎今夜一反常态,每个举动都在由着性子胡来!念及此处,我浑身冰冷,想到她也会有温柔羞涩的笑容,也会耍小脾气,也会仗义出手相救,也会玩心机欺负人,也会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样挥着刀杀人,可决计想不到她的狂妄猖獗最是骇人。
“真是个疯子。”淅冷冷评价,侩申的寒光胜过绣花刀刀刃。
闻言的黄衫少女玉指一翘,回头指着我和淅就劈头盖脸一通骂,她居然骂红了眼睛,菀蔷薇的血色已经渗透到她的瞳孔,正在向整颗眼珠扩散!
“做了缩头鳖还有脸出来露露?怎么不滚回家迎接姑奶奶我完事?”
淅恼火白虎的残忍和疯狂,毫不示弱,横刀相向:“为了你个疯子送死,白痴才做的出来!”
“白痴?哈哈,哈哈哈哈!姑奶奶我灭了千面之神!”琥儿手舞足蹈,绣花刀划破黑夜的重重幕帘,闪现着道道寒光,她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陷入癫狂的状态,掉进某种恐怖力量的掌握之中,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没有一丝清醒的意识,咯咯的笑声如同黑夜中飞翔的猫头鹰发出来的凄厉呼啸,令人毛骨悚然,“姑奶奶我真他妈的厉害啊,千面之神,嘿嘿,都被我炸飞了!”
“淅,这可怎么办?她是不是疯了?”琥儿眼中的血腥杀气让我心惊肉跳,她没有针对我,却比白日里因赦免帖开启而威胁要杀人还让我害怕,这个身形娇小的少女体内到底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惊天能量?如果全部显露出来,会不会把整个世界炸成灰烬?
红袍少年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完全不顾琥儿的癫狂:“爆炸声音如此之大,你的耳朵怎么没事?”
黄衫少女一愣,那眼神从混沌到清晰,瞳孔终于能够焦距在少年的身上,眼眶中的血色渐渐退去。她手背擦了笑出口水的嘴角,因回答时必须要说人话,她可终于恢复了点人的样子。
其实不需要琥儿开口,她双耳中“生长”出来的菀蔷薇回答了这个问题。白虎俏皮一笑,面色红润,眼神中的疯狂收敛了许多,可依旧全然不顾自己任性导致的爆炸事件夺去了多少人性命,跟那少年打趣:“老虎头儿帮我捂了耳朵。我说你耳朵也没事不是?”
“哪里啊,我这耳朵——唔,得缓上好几天。”红袍少年眉头紧锁揉着耳朵根。
淅声音中的温度不升一点,紧盯着逐渐正常的琥儿,警告我:“以后离这疯子远点,说不准哪天火就烧到你身上了——你听见了没有!”
惊魂甫定的我连连应道:“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