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千千万万个,苦难泥泞里绽放的花,再不堪的环境里也能兀自顽强的盛开。总有一日,oga也能站在光下。惊岁在兄妹这里补充了物资,并没有一直留在这个地下研究所。当他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正是残阳如火,光如同碎金一般散漫了贫民区,让着这个残破不堪的地方短暂的变成了黄金窟。之前那些追杀他的人已经被陈秋带着军部的人处理干净了。“喂,你是oga吧?快入夜了,不要在这里在瞎转悠了,有没有常识啊。”惊岁四处逛了逛,本打算找一个落脚点的,忽然听到头顶有声音传来。他抬头看过去,发现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正斜坐在房梁上垂头看他。惊岁四处望了望,发现别没有旁人,应当是和自己说话。“我吗?”惊岁抬手指了指自己,问道。“嗯……是你?”少年点头,盯着他看了又看下,像是认识他一样。手一撑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惊岁想起来。他当时去救鹤的时候,也遇到一个人提醒他危险,记忆里模糊的眉眼和眼前的少年重合了起来。惊岁回道:“我记得。”“我也记得你。”少年抱臂走过来,满脸不赞同,“怎么又约了人?”惊岁摇摇头。少年嗤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日这里格外的不安全。”“为何?”惊岁疑惑道。难道在他进入地下室之后,又发生了别的事情?少年仰着头,摇头晃脑的说道:“昨日,有一名少将的oga在这里丢了。”哦,就在你面前。惊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接话。少年这语气听起来有后话。“他们出了五百万星币找这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少年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举起了手,摊开来晃了晃五个手指。“多少!”陈秋他是疯了吗!“你小点儿声!”少年急得恨不得上手捂住惊岁的嘴巴。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见没人来,才有凶神恶煞的对着惊岁道:“你知道多少人盯着钱吗?现在外面都是人,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惊岁跟着压低声音问道:“那个少将出的钱?”五百万星币啊,那可是。惊岁都想自己回去拿着这五百万给江渚江天。“那不是。”少年摇摇头,“alpha哪儿舍得花那么多钱,oga权力维护中心来人说的,钱他们出。”哦。原来如此。那不奇怪了。他信我(二更)矮小的屋子里亮着亮着一个昏暗的灯泡,灯泡的外罩被擦得还算光亮,上面接着杂乱的电线,盘绕这连在一个布满油渍的电机上。电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有些艰难的带动着小灯泡,忽暗忽亮,像是恐怖片里营造气氛的灯光一样。惊岁揣着手,端坐在这破小屋子里唯一的矮凳上。点击旁边那个三番两次拦住他的beta正蹲在电机旁边鼓捣着什么,惊岁看不太懂。总之,过了一会儿那蹦迪似的灯光终于安静了下来,散发着柔和昏暗但平稳的光。像是火光一样,柔柔渡在两个人身上。“它平时挺好用的。”那个beta拍了拍自己衣角上的灰。他摸了摸鼻尖,故作平静的说了一句。然而他的动作和有些刻意的解释已经暴露他内心的在意。他并不满意眼下的处境,却又故意做出一种风流洒脱,看起来毫不在意一般。真是个矛盾的家伙。他回头朝惊岁望过来,左右看了看发现他这个摇摇欲坠的房子里实在没有多余的椅子了。于是他轻咳了一下,他那张还算宽大的床铺。“谢谢你愿意收留我。”惊岁坐得端正,看起来便是泰然自若,气度不凡。他没有刻意隐藏,相信对方也能看出来。但是他迟迟没有点破,这倒引起了惊岁的兴趣。这个人很有趣。“只是让你住一晚而已。别说的我好像做了什么慈善一样。”beta脱了外衣,躺在床铺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他闭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惬意,“我睡了,开关在那边,你谁的时候记得关。要是开太晚,一定有人盯上这里。你和我明天未必能够活着醒来。”惊岁闻言,走过去关了灯:“这里现在这样乱吗?”“本来是没有。不是同你说了嘛,有个贵人在这儿丢了。”黑暗里,beta的声音听起来放松了一些。惊岁摸索着又坐了回去,说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也没问你的。”beta没好气的呛声道,“你两次出现在这里,一次衣衫褴褛,一次锦衣佩环,我都没有刨根问底。成年人要有边界感。如果我问你,今天怎么没戴面具,你愿意回答吗?”“戴了。”惊岁语气不变,极其诚恳的答道,“只是掉了。”床上人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个身。床板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吱呀”声。“苦荞。”过来好久,床上的人不情不愿的丢出来两个字。惊岁得寸进尺,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贫民区?”“你呢?”苦荞不甘示弱的反问道。惊岁想了想,说道:“有事要办。”“没钱搬家。”两个人就这么救着月光一问一答聊了起来。苦荞似乎默认了这个规矩,惊岁问一句,他会问一句,惊岁要是答了,他便也答。有来有往,两个人默契避开了一些问题,似乎聊得也算愉快。“你住在贫民区,怎么知道这样多的事情。”惊岁轻飘飘的问了这么一句。苦荞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惊岁,问道:“知道的不算多,比如说,你的名字。”好吧,惊岁明白了。来回试探之下,惊岁发现这个名叫苦荞的beta远比他想的聪明许多,惊岁觉得,他八成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没去挣那五百万星币。惊岁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惊岁知道,他这样反问,说明他问的问题苦荞他不想答。“我困了。”惊岁避而不答,打了个夸张的哈欠,“睡了。”苦荞那边没了声音,惊岁并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月色如水,惊岁坐在那张小凳子上闭目养神,待到大部分人都陷入沉眠之后,他忽然睁开了眼睛,轻手轻脚的拉开了房门。破败房门很难不发出声音,尽管惊岁的动作已经放到很轻了。不过床上的苦荞似乎并没有被惊醒。他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声音。接着月光,惊岁又回头敲了他一眼。常年营养不良的饮食,让这个少年看起来面黄肌瘦的,蜷缩在床上的时候没有那股不羁的气势,反而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兽。这大抵是生活在这里的beta和oga的常态。惊岁轻轻带上了门,踏着月色离开这里。他并不完全相信苦荞,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beta。所以,这个破败的老房子虽然在贫民区还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歇脚处,但在苦荞有可能猜到他是谁之后,惊岁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里安心休息了。不针对苦荞。说实在的,他很难相信任何一个人。若要成事,却不能总是一个人的。他难以相信别人,但也要学着甄别,在居心叵测中寻到那么一点点的真心。譬如藏华,譬如……陈秋。那个与众不同的alpha,连一个拥抱都要问上一问的笨蛋。在同一片夜色里,陈秋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中。黑漆漆里的房间没有一丝人情味儿。智能管家感受到他回来,劈里啪啦的把灯都打开来,殷勤的拿着准备好的水和毛巾凑了上来,毛巾擦汗,温水润唇,脱下来的外套被它妥帖的挂好。似乎也挺好的。陈秋抬头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平时那里会有一个oga,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了。现如今,那扇门后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