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爽朗大方的张媒婆如此会演戏!
他轻笑一声,“那看样子曲家帮他摆平官司这件事,也是无中生有了的?”他没说是她用钱摆平官司,而特意提到给她送钱的曲家。
这话一出,张媒婆吓得脸色煞白,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她难看的脸色。
“……老爷这是说什么玩笑话呢?什么曲家,曲家怎么会给我儿子摆平官司?我儿子根本就什么事都没有!他多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往他身上泼脏水,陷害他!”
方老爷幽幽道:“曲家,就是五十多里外的天水镇上首富曲家,那个有一个惯会横行霸道欺压乡民祸害百姓的儿子的曲家!除此之外,莫不是张媒婆还认识什么别的曲家?”他狠狠的拍着桌子,愤怒的讥笑道:“若认识,引荐一下,也好叫我见识一下,什么人这么狗胆包天,连我的女儿都敢盘算!”
张媒婆一见事情暴露,吓得浑身瘫软,几乎要跌倒在地上,当初见到银子有多开怀,现在她就有多害怕。她垂死挣扎道:“老爷,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方老爷哼声道:“最大的错就是居然用了你张媒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祸害到我头上了!我方家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吗?你居然这样来祸害方家!”
张媒婆终于支撑不住,摔在地上,匍匐着爬到方老爷腿下,哀告道:“老爷,我知道错了!看在我婆婆的面子上,就饶过我一回吧!”她深知自己的面子已经掉在地上,再也不管用了,只好搬出婆婆来。
张媒婆的婆婆虽已过世,在方老爷面前还是有几分面子的,这时候被搬出来,直叫方老爷皱着眉头,心里梗了一下。若不是因为她婆婆的缘故,她如何能登上方家的门,得到方家的信任?可她呢?方家信任她,她又都做了些什么?
张媒婆见方老爷面色有所松动,以为有戏,心中又急又喜,绝望之中突然见到的光明让她头脑发热,她欲要再加一把火,便脱口而出道:“老爷便饶过我这一回吧!小姐如今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只要老爷饶我这一回,我定洗心革面,认认真真地给小姐做一桩好亲事!”
她这话一出,方老爷的脸色更加阴沉可怖了,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如今什么事也没有?
那是被他发现了!若是他没有发现呢?若是他头脑昏聩将女儿嫁了呢?若是女儿没有提出入赘这个办法呢?
方老爷不敢细想,越想越怕,越想越怒。
他冷笑一声:“我方家可再也不敢要你这样会盘算的媒人了!你也不要担心,怎么说你也在方家做了这么久,我不会动你。”
大惊之下大喜,张媒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劫后余生,两行眼泪从眼里流下,在她的脸上冲开了两条凹下去的小径,小径下隐约露出她本来的皮肤颜色。
方老爷见状,嘴角阴森的笑容更深,细细的眯缝眼儿完全被眼皮遮住了,里面暗沉的光丝毫没有露出。他与笑容同样寒冷的语调却把心中的阴暗和愤怒完全泄露了。
“至于你的儿子,犯了错,害了人命,却没有受到丝毫惩戒——我这样老实本分的好人可不能坐视不管,让他逍遥法外!”
动她的儿子,这简直比杀了张媒婆还让她难受,她张牙舞爪的扑上来,被方老爷一脚卷飞了。
方老爷高声唤了一下,让几个下人把张媒婆拖出去,“你们都长着点眼儿,这个人,以后再也不准踏进我方家的地方!”
张媒婆被拖着往外去,她先是高声讨饶,见没人理她,又不甘的怒骂,各种肮脏的字眼从她那张利嘴里蹦出来,她骂方老爷,骂方夫人,骂方新蕊,和方家有关的一切她都骂,没个停歇。
下人把她扔在门口,她躺在方家的大门口不愿走,撒泼耍赖,满嘴泼粪,势要骂得人尽皆知。
下人来告,方老爷只笑说:“你告诉她,这会子赶快回家,兴许还见的着她儿子最后一面。晚了,可就等着砍头的那天再见她儿子吧!”
早在他让人去叫张媒婆的时候,他就让人带了银子和礼物去拜访了本地官差和县官,去拜访的下人早就回来了,这会儿官差估计已经到了张媒婆的家了。
他的确是不会动张媒婆,却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的孩子是宝,他的就不是了吗?
她的儿子杀人害命还能逍遥法外,他的女儿乖乖巧巧的呆在家里,又招谁惹谁了,要这样害她?
想要动他的女儿,先从他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