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大堂内没有几个人,天将将亮,客栈伙计们正在收拾桌椅板凳,等着开张。廷宣打着哈欠,估摸着大家都还没起,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正要回房补觉,看见师兄的身影在后堂一闪。他跳下板凳,跟着师兄到了膳房。
洛君良正挽袖净手,俨然一副下厨的架势。廷宣半块糕饼咬在嘴里:&ldo;师兄你真的要下厨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呀,我可真是太有口福了!&rdo;
洛君良头也不抬:&ldo;吃着人家的糕点,你可曾谢过了么?&rdo;
廷宣嘴里含糊不清道:&ldo;忘忧姐姐没起呢。&rdo;
洛君良略一诧异,仍是低头淘菜洗米,廷宣坐在一旁,两条腿甩来晃去,吃着点心,想起什么似的,撇下洛君良走了。
刚出后堂,迎面遇见了溶月,他收敛了神色,正经道:&ldo;溶月姐姐早。&rdo;
溶月点了点头,问道:&ldo;洛公子呢?&rdo;
廷宣给她指了指膳房的方向,自己默默地溜走了。到了大堂内,溶辰正从楼上下来,步调轻快,同她身上叮铃作响的玉坠银钏一样活泼。廷宣将手中糕点摊开,让她挑几个尝尝,溶辰亮了亮手中的东西,咯咯笑道:&ldo;我也有一份呀。&rdo;
后堂膳房内,溶月立在门口看了洛君良好一会儿,洛君良专注的目光才瞥见了她,微笑道:&ldo;溶月姑娘,早。&rdo;
溶月移步进去,看着台上满满的食材:&ldo;洛公子怎么亲自下厨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来帮你。&rdo;
不待洛君良发话,她已经扎起了衣袖,帮着他递些食材,辅料。洛君良动作娴熟自然,溶月看着这样一个清俊淡雅的人,做着满是烟火气的凡尘俗事,却仍旧是不染尘埃,风骨凛凛。她潋滟的桃花眼弯了弯:&ldo;想不到,洛公子这样的人也会做饭。&rdo;
洛君良沉默片刻道:&ldo;已经很久未曾做这些事,有些生疏了。&rdo;
&ldo;以前常做吗?&rdo;溶月看向他的侧脸。
嘴角缓缓上扬,洛君良眼里突然蕴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温柔:&ldo;嗯,为了一个人。&rdo;
溶月不再看他,转头默默地看着手中择的菜,黯然道:&ldo;也不知是谁有这样的好福气。&rdo;
洛君良眼中的温柔一点一点地碎裂:&ldo;她,不在了。&rdo;
作者有话要说:
2018就这样过去啦,大家新年快乐。昨天看到文文收到了第一瓶营养液,特别感动,谢谢乐乐小天使=3=默默无闻地写文码字,有支持的人真的很感恩。
2019,继续做一个讲故事的人。
今日双更
第24章归途
云忘忧一夜无眠,清早回房之后也是半寐半醒,顶着眼睛下的一圈乌黑,步履沉重地下了楼。
大家都已经聚集在楼下,萧怀奕正坐在桌上,目光跟着她的脚步移动,云忘忧有些踟蹰,萧怀奕却仍旧是惯有的神采飞扬的样子,对她朗声笑道:&ldo;早啊,忘忧。&rdo;
云忘忧见他毫无异样,只道他酒醒了全然不记得,回了句&ldo;早&rdo;。恰好廷宣风风火火地端了几碟子香气扑鼻的菜肴出来,见到她,笑嘻嘻道:&ldo;忘忧姐姐,谢谢你的点心,可好吃了!&rdo;
他将一盘盘色泽诱人的菜放在桌上,拉起云忘忧衣袖一角,眨眨眼道:&ldo;忘忧姐姐,这些都是我师兄做的哟,你跟我来。&rdo;
云忘忧被廷宣拉到了膳房,站在门外,看见了埋头专注炒菜的洛君良。她心里笑道:&ldo;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rdo;洛君良抬头看到了她,眼角眉梢也都有了笑意。
回到大堂,烟织也下来了,正坐在萧怀奕旁边,关心他醉酒之后是否有任何不适。
云忘忧选了个稍远的位置入座,最后的几样菜被洛君良端出来,放在了离云忘忧较近的地方。在她旁边坐下,洛君良温声道:&ldo;忘忧一向觉敏起早,今日可是身体有恙吗?&rdo;
&ldo;我没事。&rdo;云忘忧笑着摇了摇头,尝尝面前琳琅满目的佳肴,道:&ldo;君良厨艺尚佳。&rdo;
洛君良轻笑一声:&ldo;那便多用些。&rdo;
廷宣囫囵塞了满嘴吃的,凑在他身边低声说道:&ldo;师兄,我吃了你做的菜,才知道这家客栈的饭菜是有多难吃呀,怪不得没啥客人,我看也就他家的酒,那个一解愁还算好喝。&rdo;
萧怀奕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他起身离了席,道了句:&ldo;你们先吃着,我去城中转转,看看有无异常,若是没有,我们也好早些起程。&rdo;
萧怀奕兀自出去了。
众人饭毕,开始整顿行装,云忘忧望着洛君良站立的背影沉思,星维走过来,低语道:&ldo;忘忧姑娘不必太过担心。&rdo;
云忘忧敛了心绪,点点头。泛黄的油纸忽的映入眼帘,烟织站在她面前道:&ldo;阿姐,你也尝尝吧。&rdo;顺着她手上的糕点望去,烟织那张明媚可人的脸浅浅噙笑,也还是往日里活泼的模样。心里些许安慰,云忘忧尝了一块,似乎觉得比她以往吃过的东西都要甜。
踏上北途。一路走来,周遭平静无波。
他们途径宽阔绵延的冬青河时,载舟渡河,往来于河上载人渡客的船家,每日接触形形色色南来北往的客人,耳听八方,网罗各路消息,无意间谈起空余镇的奇闻异事。
数日前,空余镇中发了一起怪病,患病之人睁眼无眠,每日重复地找寻着什么东西,不死不休。船家滔滔不绝,讲得离奇异常,几分真假难辨。众人斟酌他话中的虚实,只萧怀奕脸色阴沉,追问船家道:&ldo;这些人到底所患何病,还有什么症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