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笙将阿绯的嫁衣拿在手上,那绣工,那彩凤,这布料,铃笙皱了皱眉,&ldo;你这嫁衣,不仅普通人家不能穿,恐怕盛都普通的官员之女都没有资格用……&rdo;
在大晋,五品以上官员嫁女,嫁衣可以用凤,但规格用色都有很大的限制。可阿绯这嫁衣,彩凤腾飞,金翅浮云,其辉煌令人不可直视,显然规格已经很高。布匹用料的品级从平民到皇亲贵族也各有不同,阿绯嫁衣的布料也是难能一见。
禅机略有所思,&ldo;施主可能再看出些什么?&rdo;
再有什么,铃笙就不好说了,毕竟她乃平民之女,上层社会接触甚少,&ldo;大师与阿绯不如进盛都找找吧,阿绯姑娘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城郡出来的。&rdo;
禅机看一眼不说话的阿绯,点头道,&ldo;施主言之有理。&rdo;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盛都啊……禅机眉目深深:缘深缘浅,二十年了,终究还是要回来走一遭。
阿绯和禅机没有去铃笙家,毕竟铃笙才发生了那些事,回了家关起门来总要与家人交代的。他们两个外人,跟着去不像话。
盛都很大,一入城门,人来人往。全不似在竹鸡山时那样清净,却也别有意境。
阿绯打量着这座她可能生活过的都城,白幡已撤,观城中景色,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观酒肆,豪家沽酒盛都陌,一旦起楼高百尺;观生活,锦衣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定眼看某一处时间久了,眼前有重影,阿绯的眼睛泛酸。
禅机见她不说话,&ldo;施主对此处可是有印象?&rdo;
阿绯摇头,&ldo;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馋鸡,我可能不是这里人。&rdo;
&ldo;无妨,施主眼下记忆尚未恢复,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是正常。先入城内,再作打算。&rdo;
时已入秋,但盛都翠色依旧,阿绯仰头去看禅机,&ldo;馋鸡,找到我的家人你就走吗?&rdo;
禅机笑言,&ldo;阿弥陀佛,若看到施主与家人相亲相爱,贫僧的使命便完成了,自然要回竹鸡山去。&rdo;
阿绯的目光定在禅机的唇上,被她咬过的地方早就好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不知道为什么,禅机这样说,她有些不开心,&ldo;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rdo;
&ldo;施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缘分尽时,自然便会离散,到时自有新的际遇。施主不必自寻烦恼。&rdo;
阿绯哦了一声,转身看见有卖幂篱的。街上有姑娘戴,薄薄的一层皂纱,遮了半面妆,很漂亮。阿绯用一颗珍珠与小贩换了一顶幂篱。那皂纱极薄,戴上去,粉妆半面,只见朱唇。
小小一顶幂篱,竟将她与禅机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透过皂纱她可以看到禅机,禅机却看不见阿绯的眼睛。
卖花的小姑娘经过和尚的身边,&ldo;大师大师,给这位姐姐买朵花吧。&rdo;
禅机:&ldo;……&rdo;
禅机的脸色很纠结,&ldo;这位小施主,贫僧是出家人。&rdo;
阿绯隔着皂纱笑,那笑声清脆又不怀好意。
小姑娘央求道,&ldo;大师大师你就买一朵吧,这花是我天不亮就起床采的,采的时候还带着露珠呢。你买一朵,我就攒够钱去买一个肉包吃了。&rdo;
阿绯笑够了,禅机的热闹也看够了,招呼卖花小姑娘,&ldo;花妹妹,过来。&rdo;指尖在一丛花类中辗转,最后挑了一株桔梗,桔梗花瓣,蓝中见紫,与她的水蓝广袖留仙裙很相称。
小姑娘却咦了一声,&ldo;我娘说,桔梗花有它独特的花语。代表无望的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do;
阿绯歪头瞧那单薄的蓝色花瓣,&ldo;还有这说法?骗人的吧。&rdo;可是它长得漂亮啊,就像…就像馋鸡。
卖花的小姑娘去做别的生意了。
阿绯跺着步子,转到禅机面前,将单薄脆弱的桔梗放进禅机的掌心。禅机垂眸看她,却只看见朱唇轻启,&ldo;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馋鸡,我送你一个世界,你允许我吃一个肉包好不好?&rdo;